管家的腳步聲逐漸走遠,章洄飛快拔了記憶卡,竄門而出,從後樓梯奔向二樓。
林家這棟別墅有四層,再帶一個閣樓,去二樓有兩條樓梯,除了章蔚箏摔下來的那條主樓梯,一樓傭人房旁邊還有一條樓梯,章啟文的書房在二樓。
章洄直奔書房,想在章啟文回家之前查看他的電腦,手按上門把才發現上了鎖。
負責打掃的陳嫂恰好走過來,見章洄立在書房前,驚訝道:「章先生,您在幹什麼?」
「我爸讓我替他拿一份文件。」章洄壓了一下門把,「忘記給我鑰匙了。」
「那我給您打開吧。」陳嫂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眯著眼睛挑出一把,章洄側身讓她過來。
陳嫂一邊開門,一邊問道:「章小姐身體還好嗎?」
「還好送醫院及時。」章洄心情沉重,「對了,陳嫂,那天我姐姐摔下樓的時候,還有誰在二樓?」
陳嫂苦著臉說:「咱們這別墅不小,那天人也不少,哪能都看得過來,章小姐摔跤,屋子裡都亂成一團了。」
陳嫂幫他把燈打開,然後便忙自己的去。
章洄走去電腦前,設定了開機密碼,這對他並非難事,他把手機連接到電腦上,破解了密碼,登錄進去之後檢索視頻文件。
十分鐘後,軟體跳出提示,有一個文件需要密碼。
章洄好奇地打開了那個文件,滑鼠點進去的那一剎那,走廊上傳來急速的奔跑聲,章啟文衝進書房,厲聲高喝:「你在幹什麼?!」
章洄沒有抬頭,爭分奪秒按下了滑鼠。
令人意外的是,文件夾裡面並沒有監控視頻,而是兩個未命名的PDF文件。
章啟文奮力沖了上來,把所有的禮貌與體面拋諸腦後,直接從桌子的另一頭跳上來,甚至想搬起桌上型電腦,直接將它砸了。
章洄抬手推搡他,父子倆扭打在一起,滑鼠掉在地上,章洄轉而拿起鍵盤,千鈞一髮之際打開了文件。
屏幕里赫然跳出兩份掃描件。
借款合同和結婚協議。
章啟文動作定住了,身體失了重心,撞擊在扶手椅上,又摔去了地毯上。
章洄的視線快速在兩份協議上掃過,他頭疼欲裂,難以置信地問:「你和、你和林阿姨是假結婚?」
管家和陳嫂跑到了門口,見一地狼藉,章啟文摔倒在地,而章洄臉上也被撓出了紅印子,眾人驚駭,管家問:「先生,您沒事吧?要不要請醫生?」
章啟文一言不發,跌撞著撐地站起,佝僂著背走去門口,默默關上了房門,將圍觀的視線隔絕在外。
章洄捂著眼睛諷刺地笑:「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章啟文無動於衷,沉悶地坐進了椅子裡。
「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章洄聲嘶力竭地怒吼,「藥瓶里的巧克力是怎麼回事!」
章啟文終於有了一點反應,厚重的眼帘虛弱地抬起,他的眼窩很深,像是被抽乾了力氣。
「你媽自己把藥倒進了水池,阿月看見了,給了她一把巧克力豆,她就、她就放在了藥瓶里。」章啟文哽聲道,「事情就是這樣,可是你姐不信。」
「我媽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把藥倒了!」章洄四肢無力,踹了一腳掉在地上的滑鼠,也坐到沙發里去。
「生病的人情緒不穩定,就是這樣的。」章啟文像是破罐子破摔,視線卻不看章洄,「阿月有前科,所以你姐姐不信他。」
「你又胡說什麼!」章洄抄起茶几上菸灰缸,朝著玻璃書櫃砸了過去,鏡面炸開,玻璃碎片掉了一地。
章啟文無語凝噎,他捂著胸口直喘氣,良久才說:「謝群酗酒,阿月曾經在他的酒裡面放過藥,他把藥箱裡的膠囊全部拆開,粉末放進酒里,謝群被及時送去醫院洗胃才搶回一條命。」
章啟文見章洄情緒激動,又說:「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家裡沒有監控?因為阿月曾經把保姆推下樓梯,那姑娘全身多處骨折,在床上躺了半年,警察來之前,林殊怡把監控都銷毀了,那時候阿月只有六歲。」
章洄眼眶赤紅,「我知道她是誰,林殊怡一年有三百天出差,謝群酗酒,阿月在家裡經常餓肚子,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受苦的孩子多的去了,可誰會像林濯月這樣。」章啟文嘆氣道,「那件事之後,林殊怡知道自己忽視了阿月,她立刻和謝群離了婚,重心放回了家庭,哪知一年後,阿月被綁架,間接還死了個人,林殊怡想把這些過去都抹平,我和她幾十年的老同學,她知道你媽媽活不久了,提出等她過世後,讓我來扮演阿月的父親,她想給阿月一個完整的家,一個好的父親。」
「有病。」章洄用雙手捂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