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一直沉默著,或許以後不會再見,他終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幫我找工作?」
「舉手之勞罷了。」章洄放下茶杯,靠回沙發里,露出了一抹笑。
楚珣搖了搖頭:「不用了,不起訴我,已經很感謝,我該走了。」
「好,我還有不少事情,不送你了。」章洄站起身,兩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目送他離去。
楚珣走出旋轉門,身影消失在烈日之下。
林濯月出現在大堂里,舉步走向章洄,抱住了他的腰,「說什麼了?」
章洄攬住他的肩膀,「沒什麼,要回老家,來告別。」
林濯月彎腰拿起桌上的煙,隨手塞進章洄口袋裡,仰著頭說:「玫瑰花運來了,正在布置,走吧,過去看一看。」
「好啊。」章洄俯首吻了下他的嘴唇,「誰在監工?」
「阿秋啊。」林濯月笑彎了眼。
宴會廳里,柯凡盛也在幫忙,見章洄進來,連忙招呼他過來,急說:「周藹謙失蹤了,你知道嗎?聽說是去自首了。」
「我聽說了。」
柯凡盛憤憤地說:「不過你別說,這把幹得漂亮啊,陰一把姓榮再跑!太他媽解恨了!」
章洄不理會他,和林濯月一起檢查會場布置。
宋毅走了進來,對章洄說:「章先生,會場半個小時後能布置好,司儀問三點半彩排行不行?」
「沒問題。」章洄見花架上一根撅起的鐵絲,「宋毅,你看看那鐵絲,是不是漏出來了,找人修一修,或者拿個海綿包起來,別刮到人。」
宋毅頷首,舉步往花架走。
柯凡盛眯起眼看著宋毅的背影,一把拽住章洄的胳膊,驚疑不定道:「那小子有點眼熟啊,前幾次我就想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他是阿月的司機兼保鏢。」章洄說,「你肯定是眼熟。」
「不對,不是,我肯定認識他。」柯凡盛腦袋一個激靈,靈光乍現,從桌子上跳下來,激動道,「就是那孫子!把我關在廁所隔間裡!是他!」
章洄已經忘了這茬了,緊繃著臉,清了清嗓子,正當不知如何解釋。
就見柯凡盛情緒激動看向林濯月,大步凜然朝他走去,兩手按住林濯月的肩膀,目露凶光地看著他。
章洄緊張極了,連忙走了過去,正要岔開話題,就聽柯凡盛情真意切地說:「阿月,你要小心宋毅這個人,別被他給害了,趕緊開除他!」
林濯月露出燦爛笑容:「嗯!我知道了!」
章洄:「......」
柯凡盛用手背打了一下章洄,嘖嘖道:「你這人真是識人不清,放這麼危險的人在阿月身邊,阿月年輕小又單純,你多上點心嘛,兄弟。」
章洄失聲而笑。
*
林殊怡萬萬沒想到,這倆孩子非要辦婚禮,還要辦得大張旗鼓轟轟烈烈,真不知道明天報紙會怎麼寫,股價是升是降,她滿心憂愁,可兒子那麼高興,她心就軟了,定製了一身耀眼旗袍,戴上最貴重的翡翠首飾,精心打扮,隨身帶著醒酒藥,誓要替兒子撐夠場面。
婚宴最終擺了兩百多桌,親戚朋友,還有林氏集團和章洄的老員工,全都拖家帶口來慶賀,場景布置得美輪美奐,燈光一黯下來,宴會廳里恍如置身夜空,頭頂群星璀璨,屏幕里播放著從兒時起拍攝的碎片記錄,許多場景章洄自己也記不起了,他曾牽起過蹣跚學步的林濯月,也曾牽著他走過孤獨的歲月,到後來,他們漸行漸遠,逐漸鬆開了彼此的手。
回顧往昔,其實林濯月一直沒有鬆開過他,執拗地追尋著他的腳步。
磕磕絆絆拉拉扯扯走到今天,多少次擦身而過,稍一猶豫,也許就會錯過彼此,章洄是個生活單調的人,也沒有那麼多的儀式感,可至少今天,他想給林濯月一個圓滿的紀念日。
熱鬧的,溫馨的,被祝福的。
觀禮的時候,台下竊竊私語,誰也不知道,原來章洄這麼愛笑,嘴角一整天都沒放下過,愛意從眼底流出,他牽著林濯月走過舞台,十指緊扣,眼神黏在彼此身上。
父母上台致辭,底下叫好聲一片,柯宴扭回頭呵斥他爹,「你瞧人家父母多開明!」
柯勝強淡道:「你瞧人家兒子多出息。」
柯宴一敗。
柯宴抱著顧澤桉的肩,在黑暗中,用臉蹭著他的臉,小聲說:「媳婦兒,咱們也辦個婚禮唄。」
顧澤桉樂意至極:「行啊,把彭彭他們都叫來。」
柯宴二敗。
看著章洄春風得意的笑臉,一種詭異的心情在蔓延,柯凡盛很不爽地說:「不行,咱們得灌他!太囂張了!憲茗,你先上!」
陳憲茗無語:「有病吧你,你不伴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