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與柴榮一起喊出這句話的還有長孫妃。她看清楚了此人的相貌,再也按捺不住,跳起身來,喝到,「杜解憂,你休的胡言亂語。給本宮滾回去。」
杜解憂?柴榮想起了這個名字,是趙匡胤的寵妾,替主母入宮抵罪的。柴榮揮了揮手,制止了氣急敗壞的長孫妃繼續發作,柔聲問道:「你說她們是被謀殺的?」
「是。」
「那為什麼仵作都驗不出外傷?」
「因為有一處的傷痕,即使看到了也不覺得什麼。」解憂烏黑明亮的雙眸第一次注視著天下至尊的柴榮,其中竟沒有半絲的懼色。
第20章 死搏
春風吹著竹影,皎皎的艷陽被延福宮東西兩邊鏤刻著萬蝠流雲圖案的隔窗撕成了碎片,撒在解憂身旁,如同一隻只跳躍的金色精靈,用它們的鮮動映襯著屋外那六具生命的凋落。
她知道她沒有義務跪在這個,趙匡胤對她的叮囑也是讓她保全自己,甚至如果不是景福宮的青兒昨夜病了、誤了晨起,她甚至不會被秋燕安排在隨侍的人員中。可是這一切讓她理所當然應當避縮的理由,在逝去的生命面前卻顯得那般牽強且蒼白。她也知道她這舉動勢必大大地得罪長孫妃,對目前千鈞繫於一髮的局勢更未必是好事,然而她仍然堅定地走了出來,權謀與生命,在她心中的較量顯然與帝王是不一樣的。
柴榮饒有興趣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這個女人,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只能將希望寄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上了,他喝住了長孫妃氣急敗壞的阻擾,持著那份君主的威嚴,道:「若是你奏報不實,就連趙卿也保不住你,你可知道?」
解憂其實並無十足的信心,但這七八分的把握也值得一搏了,她平靜地點了點頭,臉上立刻被長孫妃絞殺的目光刮出了一片潮紅。
「那就起身,一一詳奏吧。」
解憂咬著嘴唇,斟酌了一下,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要使人中毒身亡的途徑無非三種,經鼻、經口和經體。六名死者昨日被審訊後一直沒有飲食,想必不是被人從飯菜中下毒;囚禁室被嚴加看守,因此也不會是被毒煙所害;仵作查驗無外傷,便排出了經體中毒的可能,也因此判定是他們是偷偷服下了事先隱藏的毒藥,自盡而亡的。」
長孫妃在一旁冷笑不止,道:「這難道不是鐵板釘釘的事嗎?難道你還找到出第四種途徑。」
「沒有。」解憂面沉如水,緩緩道,「只是仵作查驗雖細,毛髮指甲也不放過,但有個地方卻極易被忽略。」
「什麼地方?」長孫妃心口一揪,脫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