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深不是任何一個角色獨一無二的最佳人選,他是每一個命題的「別無選擇」。
現在的腦科學中心還需要他嗎?
C-24的工作已經步入正軌,模塊的組建初具雛形,這裡從不缺天才,他林路深在技術上發揮的作用並非不可替代;何況……系統之內,還有一個田霖。
林路深憑藉本能走回辦公室,又靠著肌肉記憶打開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很久沒有正經睡覺了,吃飯也是一樣;他的精神狀態比他的時間還要緊張。
仿佛整個世界的春天都來了,只有林路深還被留在隆冬。
林路深昏過去了。
在自己的辦公桌前。
陽光從他身後的窗玻璃明晃晃地灑進來,春風從小縫鑽入,吹得半拉半開的窗簾一晃一晃的,悄然無聲,好似輕盈的裙擺。
(二)
林路深很久沒做過這樣一個夢了。
在夢裡睜開眼時,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個陌生而空曠的地方,頭頂有白色的光灑下來,卻並不亮;地板光滑冰涼有些硌人,他翻身朝旁邊看去,黑漆漆的,寂靜無人。
那是一排排的觀眾席。
一個人也沒有。
林路深從舞台上爬起來,赤著腳,頭髮也有些長。他轉過身,背對著觀眾席,像是被操控了似的緩緩地朝著舞台深處的黑暗走去,仿佛他已經知道那裡是沒有盡頭的。
——噗通!
林路深縱身跌入了第一個夢裡。
湖水清澈森綠,四周騰起一連串細碎的小泡泡。一根飄逸的水草瘋長著朝林路深奔來,很快四面八方的水草就一齊扭動起腰肢。它們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兒,陸原和的咆哮與林曼的哭喊——那是林路深原本以為壓根兒不存在於自己腦海里的記憶;
林路深向著前方游去,水面向下深不見底,向上觸不到天光。他拼命地游啊、游啊,一陣突如其來的暗流漩渦裹住了他,涌動間幾乎要將他扯碎、或是擰成麻花;他被裹挾著,眼前陷入了長時間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於是再一次的,他竭盡所能地想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