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傳來謝謙有些沉悶的聲音。
「我確實不希望作品留在謝家,但什麼都沒你重要,不值當為了這些小事和他們起衝突。」
謝辭:「畫可以不要,我的立場必須要讓他們知道。」
去謝家前,他本來不打算把畫拿回來,從謝鴻光拍下這幅畫開始,畫的利用價值在他這裡就已經結束了,可晚上謝鴻光那番言論讓他很不舒服。
一個不認同孩子的父親,不配擁有孩子的勞動成果。
顧予風端著咖啡過去時,父子倆已經說完事,謝辭掛斷電話伸手接,卻只接到一杯熱水。
在謝辭質疑的眼神下,顧予風在旁邊的沙發坐下:「你醉酒還敢喝咖啡?」
謝辭:「我沒醉。」
情緒波動會加大酒精的作用,十七歲的身體確實還沒怎麼接觸過酒精,但也不至於一杯倒。
「沒醉就不會來這裡了。」顧予風顯然不信。
謝辭沒辯解,喝了半杯熱水後,被顧予風催促著去洗澡,早早就躺進了被窩。
顧予風手心貼著他的額頭試了試體溫,確定沒問題後調整了室內空調的溫度:「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就叫我。」
聽出這話里的意思,謝辭問:「你不睡?」
「這才幾點,還不困。」
顧予風順手關了燈,轉頭對謝辭說,「我就在客廳。」
房間陷入黑暗,只剩門外走廊里亮著一盞微弱的呼吸燈,謝辭聽著顧予風走遠,手臂搭著有些沉重的頭,可能是喝了酒,也可能是在謝家時顧予風突然揭開那層窗戶紙,他思緒有些亂。
上輩子他們搞出一堆問題後就死了,真死了也就算了,可現在人沒死成,問題也沒解決。
從這個角度來說,面對不是重生的,少年時的前夫哥,反而更輕鬆。
他們不止要為上輩子的自己承擔後果,還要對這輩子的行為負責。
已經明牌了,兩人卻默契地誰都不去提,好像不提,問題就不存在,只要維持表面的和睦,他們真的就能像現在這樣若無其事地相處下去。
腦子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糊成一片,理不出頭緒。
謝辭睡得不踏實,一覺睡醒看時間才凌晨兩點多。
喉嚨有些干,他掀開被子下床,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一眼就看到了客廳里亮著的筆記本屏幕。
顧予風盤著腿隨意地窩在沙發里,一雙修長的手正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神色專注嚴肅,和平時輕佻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個人私生活隨便,但工作上從來不隨便糊弄。
上輩子謝辭把事業當成唯一的人生追求,攤子鋪得太大,野心膨脹又走得急,壓榨了他自己所有的時間。
他自認為是個工作狂,顧予風比起他也沒好到哪裡去,一旦進入工作狀態會完全忘記時間,經常需要助理提醒吃飯。
盯著屏幕太久,顧予風眼睛有些酸澀,揉揉有些僵硬的肩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回去,聽到腳步聲轉過頭。
「怎麼就醒了?」
「起來喝水。」謝辭走到沙發後,替他按肩。
顧予風放鬆地往後靠,仰著頭看他:「好點沒?」
「嗯。」謝辭掃了一眼他的屏幕,低聲說,「不是太重要的工作就先放放吧,熬夜長不高。」
顧予風被逗笑:「我這個子還要長?」
謝辭:「熬夜禿頭。」
顧予風:「放屁,別烏鴉嘴,我頭髮好著呢。」
謝辭一想,上輩子他們沒少熬夜,頭髮倒是都很堅強。
「對了,餓不餓?我煮了粥。」顧予風問。
謝辭揚眉:「你還會煮粥?」
「你這什麼語氣?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