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便使喚打手要把照瑩拖走,容珞幾人連忙去阻攔。
「蕭大人!」
一道聲音從人群之後響起,眾人回首,只見身著青色長袍的男子負手走出來,「你這到底是奉行公務還是強搶民女。」
男人面容清俊,儀表不凡。
蕭紹元狹了狹眸,一眼認出正是東宮的幕僚,詹事府府丞徐修,不免謹慎幾分,「這不是徐大人嗎?」
蕭紹元暴戾成性,惹出禍事來,常有父親蕭閣老為自己兜底,不乏被父親罵得狗血淋頭。
罵過的話其中便有遠離這位徐修大人,切莫惹惱東宮,若不得太子殿下之令,徐修是不會出現在這裡。
蕭紹元緊張地環顧四周,只有吵鬧的街市和人群,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景物,不見太子殿下身在之處。
徐修看向昏厥的照瑩,不免蹙了蹙眉。
說道:「按景朝律法不可暴力逼債,恐嚇取財,即便欠的是官地的租鋪錢,違者,杖刑六十。」
「凡搶奪人財物者,處以杖一百,徒刑三年,罪等加下來,蕭大人足以流放,鄙人會上諫明堂的。」
「你!」
蕭紹元咬咬牙,轉而命人放下照瑩,「此言差矣,本官只是見這丫鬟昏厥,意欲送去就醫罷了。」
容珞此時插話:「分明就是被你所傷,在場的人都看著,你就是要搶人!」
雖不識得徐大人是何人,但看得出蕭紹元對他所有畏懼,於是抹抹眼淚,有了點底氣。
「胡說八道!」
蕭紹元怒不可遏,抑不住暴怒的脾性,上前欲動手,徐修一把抓住他舉起作勢的左臂,語氣嚴厲道:「蕭大人,這可不是你的蕭府!」
蕭紹元的怒火憋在胸口中,與徐修直直相視,手臂被牢牢抓住,進退不得。
天色陰沉,將下雨的態勢,但市井街坊人頭涌動,圍聚的百姓卻越來越多。
樓閣高台處。
窗檻前的男人身長玉立,冷冷看著下方被圍堵起來的幾人,那含淚的女子竟還有心思去護身後的丫鬟。
在旁的李德沛輕瞥太子殿下的神色,一向懂得察言觀色的他輕聲道:「要不隔日,奴才去接容珞姑娘回殿下身邊吧。」
太子轉眸睨了他,未語。
李德沛躬了躬身,知道這是默許了此話。
第33章 怎麼將她弄哭了。
被抓住一臂的蕭紹元想掙脫,卻發現眼前書生氣的男子比他想像中力大,最後徐修將他重重擲出去。
蕭紹元另一臂纏著夾板,行動不便,一連踉蹌幾步才站穩,當即百姓之中有人叫好。
惹得他怒火更甚,欲上前揮拳又止住。
雖不知徐修為何多管閒事,但愈發忌憚其身後之人,於是只狠狠啐了一口。
蕭紹元看向護在丫鬟身前的容珞,惡聲道:「三日之後,老子親自上門取錢,若少了一分,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說罷,蕭紹元冷視徐修一眼,才帶著一行打手揚長而去。
灰雲遮蔽,陰沉沉的天色中,轉眼間雨水將至,落下幾點零星。
馮管家清散走看熱鬧的人,命家丁把滿地的布匹撿起,放回鋪子。
容珞則把照瑩交託給翠寶,轉而朝青衣長袍的男子行禮,說道:「多謝這位大人出手相救,不知徐大人何許人也,改日定登門致謝。」
「鄙人徐修,是東宮詹事府的人。」
徐修泰然一笑,從袖中拿出白玉腰牌,恭禮遞出:「縣主該謝的可不是我。」
那遞來的腰牌,
和田白玉,精雕著五爪龍紋,雍容顯貴。
容珞緩緩頓住。
李公公曾遞過她一次,
又怎敢認不出這玉腰牌的主人。
徐修神色從容,等著她接玉腰牌,雨滴落在玉面上,順著紋路暈染開來。
容珞眸光沉了沉。
最終接過玉牌,藏於梨花袖中。
她未再多言,轉身入了馬車,雨勢漸漸落大,行人散盡,市井間的喧鬧轉瞬蕩然無存。
南秋齋。
屋檐外雨落成簾,如絲如縷,將草木都浸在一片潮濕里,雨聲參雜著衛氏在屋裡來回踱步的聲響。
她憂心如焚,雙手攥得緊緊的。
喃喃自語:「三日之內怎麼籌得出這麼多錢。」
西市的十二間鋪子是以李夫人的名義開著的,她身體不好,現在全府上下亦都瞞著李夫人,不敢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