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回臉,辛實平靜下來,想要繼續寫功課。剛要動,辜鎔把他手裡的筆抽走了,抱著他站了起來。
辛實嚇了一跳,怕跌下去,兩隻手趕緊伸出去掛在他脖子上,有點緊張地問:&ldquo幹啥,我把你腿坐疼了?&rdquo
辜鎔低下頭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面色倒是一派溫和,很和善地道:&ldquo你不是問我有沒有大事要幹麼,倒是有一件的,我不是每日都要幹麼。&rdquo說著,輕輕拍了拍辛實的屁股。
辛實臉一綠,立馬鬆開手,有種想要跳下去的情態。辜鎔早就預計到他的行動路線,死死禁錮住他,還微笑著將他往上輕輕掂了掂。
辛實十分緊張,怕跌下去,被他這麼壞心眼地一拋,嚇得立馬整個人緊緊貼在他身上,兩隻手牢牢地環住他的肩膀。
辜鎔哈哈大笑了幾聲,就這麼抱著他往書房的榻慢吞吞地走過去,邊走邊說:&ldquo進洞房嘍。&rdquo
第62章
寒露過後,整個馬來亞像是一碟從蒸籠里拿出來的蒸餃,濕熱的氣溫總算是下降了一些。
油綠的百葉窗下,金翎舒坦地半躺在一張搖椅上,手裡拿著一塊閃閃發光沒有鏈條的金表,正小心翼翼地用麂皮擦拭著錶盤。
這是他才剛到手的禮物,金勞皇,瑞士貨,同他一樣,身價不菲,漂洋過海而來。
這個禮物可以說他是自己送給自己,也可以說是朝宜靜送給他,因為購買這塊表的資金乃是來自朝宜靜給他的零用。他拿了這些錢去打牌,小賺一筆,隨即從一個英國買辦手裡將這塊表購買下來,若不是錶帶不大合適被他送修了,此刻這塊表早已經安安穩穩佩戴在他潔白的手腕上。
天花板上的風扇徐徐送風,吹得他的衣擺來回翻飛,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微微起伏的肚皮。一陣軍靴走路的聲音快速地走近他,他眼也不抬,繼續開心地擦表,直到來人走到自己身邊了,舉起表給人家看,得意地問:&ldquo怎麼樣,我擦得亮不亮?&rdquo
朝宜靜彎下腰,伸手把他被風吹開的衣擺扯平整,隨即煞有介事地欣賞了一番他的新表,並笑眯眯地發出讚嘆:&ldquo亮啊,比彈殼還亮。&rdquo
&ldquo下午不要忘記替我將錶帶取回來。&rdquo
那家表店離警署有兩片街區之遠,朝宜靜挺沒辦法地冷哼一聲:&ldquo你就折騰我吧。&rdquo
金翎不大高興地收回表,斜眼看他:&ldquo你只說你去不去吧。&rdquo
&ldquo去去去,金先生吩咐,小的萬死不辭。&rdquo
&ldquo總是這樣,小小的一件事,非要惹我生氣。&rdquo金翎便笑了,眉眼俏麗地一揚,總算正眼看他,見他制服整齊,器宇軒昂,儼然又是要出門的架勢,沒忍住嘲笑了一番:&ldquo我說,你這兩個月都在外頭罰站,這日子到底什麼時候算完?&rdquo
近來,城裡罷市罷學的工人和學生越來越多,社會秩序幾乎處在崩壞的邊緣,英國和馬來亞方面的警察忙得分身乏術,朝宜靜率華人警察加入進去,三方勢力協同,這才勉強控制住局面。
朝宜靜哪能看不出他是在心疼自己,頂著一張被曬黑的英俊包公臉笑嘻嘻地低頭親了他一口,說:&ldquo快了,快了。下午你記得提前派車去接天錚,我接到報告,遊行的隊伍今天要從公學門口過,去晚了車該進不去了。&rdquo
金翎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意思是把這事放心上了。
朝宜靜便轉身大步出門了,金翎目送他跨過門檻才低下頭繼續擦表,不成想眼前突然一暗,是朝宜靜去而復返,大手挑起他的下巴,深深吻他一口。
他嚇了一跳,正要罵人,朝宜靜的唇已經離開他,揮著手大笑著走了,邊大步朝門外去,邊留下句話:&ldquo夜裡留著肚子,爺帶你去吃法餐看電影。&rdquo
遭到了突然襲擊,還沒報仇罪魁禍首又飄然而去,金翎臉上簡直有些茫然,等到朝宜靜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庭院的芭蕉小徑深處,他才反應過來,小聲罵了句:&ldquo瘋瘋癲癲的,真是上班上出大毛病。&rdquo
下午五點時分,金翎乘車前往公學接人。街道上果然如朝宜靜提醒的那般,車水馬龍,擁擠不堪。慷慨激昂的工人和學生隊伍喊著口號不住地向街道盡頭挺進,街道兩側維持秩序的警察曬得滿臉通紅,深色的制服幾乎被汗水浸透。
金翎只隔著窗戶玻璃朝外看了幾眼,便惆悵地放下了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