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少女的身影很快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目光,在一聲高過一聲的口哨中,周岑與賀敬珩也發現了她的到來,兩人彼此遞了個眼色,拾起地上的外套,一前一後離開球場。
夏日午後,心儀的男生踏光而至,微笑著招呼她:「想吃冰淇淋嗎?走吧,我請客,順便和你說說大學裡的事。」
阮緒寧愣了愣,本以為周岑會對自己說「好久不見」或者「你怎麼來了」之類的客套話,誰料,竟是一起吃東西的邀請……
記憶中的鄰家哥哥還是那樣溫柔、體貼、照顧人,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以後,也一定不會改變。
臆想和錯覺令人信心倍增,蟬鳴鼓譟,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一切都是夏天該有的樣子。
阮緒寧將長發挽到耳後,深吸一口氣,餘光卻不經意間瞄見了正在仰頭喝水的賀敬珩——他漫不經心地側目看著他們,喉結滾動,麥色的肌膚上還留有一層薄汗。
刻意移開目光,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周岑身上。
並不急於應約,而是從包里摸出裝在粉色信封里的情書,鼓足所有勇氣,雙手呈到他面前。
顯而易見的表白場面。
周岑僵在原地。
賀敬珩也不聲不響停下了喝水的動作,退開兩步,將主場讓給青梅和竹馬,饒有興致地抱肩看戲。
但周岑並沒有接那封情書。
他為難地皺起眉頭,擠出兩個字:「抱歉。」
聽到這個答案,賀敬珩的反應遠比另一位當事人更大,他沖好友「餵」了一聲:「你不是……」
周岑扭頭,示意他別說話。
阮緒寧這才仰起臉,用眼神詢問為什麼。
周岑目光躲閃,半晌給出答案:「……不喜歡太乖的。」
阮緒寧瞬間睜大眼睛:事先設想過很多個被拒絕理由,但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是嫌棄自己太乖?
轉念再想,所幸是性格太乖,這個容易改。
默了兩秒鐘,阮緒寧咬緊牙關,抬手甩了周岑一個巴掌,脫口詢問:「現在呢,夠野了嗎?」
她承認,這個舉動有賭的成分。
但更多的,是出於本能的一種反駁和自證——我才沒有大家想像中那麼乖。
被打懵了的清俊男人捂著腮幫,愣愣盯著出手既准又狠的小姑娘,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世界被按下定格鍵。
周遭惱人的蟬鳴也像是被消了音。
只有在旁看戲的賀敬珩忍不住輕笑出聲,也不知是在笑被打的周岑,還是在笑突然轉性的阮小姐。
阮緒寧似乎從沒有看過那傢伙露出這樣的笑容——就連手中的泉水瓶,都被他捏得凹陷下去一大塊。
笑聲隨風入耳,她登時漲紅了臉。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箭步上前,也賞了賀家繼承人重重一記耳光。
只有耳光還不夠野。
還要丟下一句狠話。
可惜……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因為過於緊張,「狠話」說得結結巴巴,無端帶上幾分軟糯:「你……你你,你笑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