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沈衍舟看了她幾眼,脊背往後一靠,淺淡出聲道,「想問什麼就問。」
「……嗯?」
蔣唱晚頓了頓,疑惑地轉頭看向他,滿臉都是「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和「你不是會讀心術吧」,眼睛圓溜溜而又警惕地瞪著。
沈衍舟:「……」
「你但凡吃漢堡的時候把包裝紙拆了呢?」
蔣唱晚將信將疑地回頭一看,才發現剛準備咬漢堡的時候確實沒拆包裝紙。最愛的麥辣雞腿堡都遞到嘴邊了,印著M記字母的包裝紙還裹得完完整整的。
「咬了一口之後,漢堡只受了點皮外傷?」沈衍舟幽幽在旁邊道。
「……滾啊。」蔣唱晚說,索性將漢堡裝回袋子裡,偏了偏身體,往他旁邊靠,正色道,「我想問,張阿姨這種情況,那你們家……現在都是你在負責嗎?」
她問得很委婉。
其實她是想問他家庭的情況。
比如他父親呢?爺爺奶奶,或者是外公外婆呢?
儘管老年人上了年紀,但在艱難時刻總是可以提供一些幫助的,何至於要讓沈衍舟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既要自己學習,又要外出兼職,還要照管家裡生病的大人呢?
但人和人之間的界限在,樹立起的邊界感橫亘在兩個人中間,混著醫院的消毒水氣味,讓她不知道該不該踏出這一步。
蔣唱晚很多時候只是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心思敏銳又細膩,在某些事情上界限無比分明。
所以她一直猶豫著沒有問出口。
沈衍舟偏頭看了她一會兒,不太在意似的垂下眼,輕聲平淡地解開她的困惑。
「我父母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離婚了,我從小是跟我媽媽一起長大的。」
「……啊,這樣啊。」蔣唱晚張了張嘴,捏著薯條,一時不知道怎麼接。
談到家庭,大家好像都會變得拘謹而生疏。
其實單親家庭在現在也並不稀奇。
蔣唱晚記得她小時候,影視作品或者是別的什麼能獲取信息的渠道里,總是會鋪天蓋地地向她輸出一個訊息:單親家庭很可憐。
父母離異,家庭里只有爸爸或者只有媽媽的人,很可憐。
可是長到現在,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與想法,她想請問,可憐在哪裡?
能托舉孩子健康、幸福、平安成長的,從來都不是所謂的「父母仍在維繫的婚姻」、「名義上的父親與母親」,還有所謂普世意義上的一家三口,而是愛。
就像哈利·波特在第一學年從地下七層房間裡死裡逃生,在校醫院的床上醒來,向已經年邁的老校長提出問題後,得到的回答一樣。
鄧布利多的目光從鏡片後投射出來,晃了晃花白的鬍子,安靜而綿長地告訴他。
「哈利,愛。」
「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