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說著,還故意模仿一番周玹平日裡訓斥人的語氣,逗得常清念忍俊不禁。
「殿下可當真是皇上的嫡親妹妹。」
常清念支頤在炕桌邊快直不起腰,只覺許久都不曾這般暢快地笑過。
「更何況他罵我就算了,罵您這怎麼行?」華陽義憤填膺地說道,「娘娘可是皇兄枕邊人,他要是敢給您臉色看,您就……」
華陽說到此處,忽然頓住,傾身湊到常清念耳邊,咕咕噥噥地傳授起馭夫之術來。
常清念起初還聽得認真,可聽著聽著,臉頰便不自覺地泛起紅暈,只覺得華陽的話大膽又露骨,簡直聞所未聞。
「殿下……」
常清念聽得滿腦子裡暈乎乎的,只覺再聽下去,自己都快能騎到周玹頭上,忙出聲打斷華陽道:
「您是君,駙馬是臣。駙馬這輩子只守著您,連納妾都不能。妾身伺候的是陛下,又如何能與您相較?」
「娘娘這話可說到了點子上。」
華陽卻不以為然,反而愈加激動地說道:
「此時本宮為尊,他們便知道反過頭來約束駙馬。這不也是辨得清是非曲直,知曉什麼才是好的嗎?那普天之下的男子仍在三妻四妾,不就是故意裝聾作啞?」
「娘娘既喜歡皇兄,那就牢牢看住他,教他只守著您,不准他再去找旁人。」
華陽朝常清念擠眼,悄冥冥地慫恿道。
常清念不禁啞然,她從未想過女子還可以活得這樣肆意明媚。誠然這才是金窩裡飛出的真鳳凰,在華陽長公主面前,常清念不說自慚形穢,也覺望塵莫及。
再者,為何眾人皆說她喜歡周玹?
莫非想占有,便是喜歡嗎?
常清念手指一抖,不慎將個流蘇掛穗從手爐邊拽了下來。垂眸一瞥,又忙塞回布套子裡去,假作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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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夕當日,周玹早早料理完政事,趕在黃昏前接走了常清念。
宮門外,早有一駕富麗馬車停候,車前掛著兩盞八寶琉璃燈,在日暮時分散發著柔和光芒。
常清念上車後,便見周玹輕裘緩轡,還戴了條寶藍眉勒子,仿佛是京中哪家無憂無慮的貴公子,與平日裡威嚴冷峻的帝王模樣判若兩人。
常清念今日澹佇妝飾,偎在周玹身側偷眼看他。半年間地覆天翻,常清念心中對周玹的看法,早不似當年還在青皇觀中時那般淺薄。見狀只覺周玹是又披上了他溫潤如玉的君子皮,常清念不由抿嘴暗笑。
察覺常清念雙肩微顫,周玹忙垂瞼看她。
見常清念原是在偷笑,周玹不由眉梢微挑,問道:
「卿卿在笑什麼?」
「沒什麼。」
常清念忙忍住笑意,一本ῳ*Ɩ正經地說道:
「只是乍一見您做此打扮,妾身還有些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