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間金戈錚鳴,火光照夜,劃破了這片寡獨寂冷的雪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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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鼓喧闐聲傳入寂靜皇宮,常清念本就淺眠,聞聲頓時被驚醒。
常清念神色微懍,倏地擁著錦被坐起身。承琴正靠在榻邊守夜,見狀連忙歸攏起花帳,扶住常清念道:
「娘娘,您慢著些。」
裹挾著雪粒的冷風撲開了窗,油燈火苗忽明忽暗地跳動著,常清念這才發覺後腰處已被冷汗洇濕。
冬夜裡寒氣砭骨,念及常清念畏寒,承琴忙去掩上窗子,又取來狐白裘披在她肩頭。
常清念趿著繡鞋,去案幾邊斟來杯熱茶潤潤喉,蹙眉疑道:
「竟然這麼早?」
這才是周玹離京的第二日,太后和禮王可真夠等不及的。
話音剛落,一道推門聲冷不防地響起。
常清念回身望去,只見是錦音鬢髮沾雪,進來稟道:
「娘娘,龍虎衛皆在咱們宮外守著。」
龍虎衛既已出動,看來確是今夜動手無疑。常清念微微頷首,招手讓錦音過來熏籠旁:
「快過來暖暖身子。」
承琴將帕子遞給錦音,從一旁虛扶著常清念,勸道:
「娘娘,您還是先回榻上歇會兒罷,外邊兒一時半刻怕是難見分曉。」
聽著耳畔穿透宮牆的兵戈聲,常清念搖首道:
「歇不得了。承琴,你替我梳妝。」
「是。」承琴心音怦然,連忙應聲。
常清念斂裙坐在妝鏡前,同樣是頭回親歷兵戈,說不緊張定是騙人的。只是她眼眸里竟又煥發出別樣的光采來,仿佛血液里有躁動叫囂。
承琴從妝奩里取出偏鳳釵,動作輕柔地替常清念簪在梳好的髮髻間。
瞧著鏡中折射的珠玉光芒,承琴眉目間浮起一抹隱憂,忍不住輕聲問道:
「娘娘,太后等會兒真的會過來嗎?」
常清念正欲張口,卻見一道人影猶如鬼魅般陡然出現在鏡中。
饒是知曉龍虎衛守在殿外,常清念也不由得心裡一驚,指尖下意識攥緊手邊銀簪。
待定睛看去,只見那人掩門回身,露出一張熟悉玉面。
只見往日羅裙繡袂的聶修媛,此刻卻是一身玄色暗紋勁裝,腰間佩刀。通身凜然英姿,教人幾乎不敢相認。
「聶修媛?」
常清念試探著喚了一聲,心中疑惑萬千。
「娘娘莫慌。」
瞥見常清念警惕地握著銀簪,聶一白連忙鬆開扶在腰間刀柄上的手,單膝抱拳行禮道:
「屬下龍虎衛聶一白,參見常妃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