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常清念輕輕欠身,竟忽然聽見自己心音怦然。
算算日子,他們都半個月不曾好生親近。除卻沒入宮那陣,常清念還不曾和周玹分開這樣久。
周玹卻沒急著同常清念說什麼,只取來案頭一道聖旨,遞到她眼前。
常清念連忙雙手接過,不由困惑道:
「這是?」
周玹仰靠進龍椅里,輕聲說道:「給你的。」
思及往常都是接口諭居多,常清念心裡一緊,不知是什麼事,還要周玹特地下詔給她?
覷著周玹不似動怒,常清念展開玉軸,垂眼掃過去。
待看到「晉為賢妃」四個字,常清念呼吸微窒,連忙又仔細回去看了兩遍,這才敢相信自己不是瞧花了眼。
想起周玹還在面前,常清念猛然回神,合起聖旨捧在手中,作勢便要跪下謝恩道:
「妾身謝陛下……」
周玹卻傾身近前,扶住常清念手腕:「不必謝恩。」
見常清念臉色倏然一白,不知是又想到哪裡去,周玹連忙笑著補充道:
「這才是你應有的初封。」
常清念聽罷心中更是驚訝,卻又不禁冒出個疑惑:
既然周玹當初本打算直接冊她為賢妃,那後來又是什麼叫他改變心意?
常清念隱約覺著這裡頭是有緣故的,可見周玹仿佛不欲多言,便只好將追問的話咽了回去。
「那夜朕趕回宮中之時,正撞見卿卿在雪地里失神。」
周玹牽著常清念來身邊坐下,柔聲問道:
「卿卿是害怕血跡嗎?還是瞧見了什麼?」
猜著周玹要問及此事,常清念早已準備好說辭,便垂眸呢喃道:
「妾身生母正是於雪夜中辭世。當時皇極宮外的情形,無端教妾身想起娘親離開時的模樣,這才一時陷入魔怔,還望陛下見諒。」
聽聞此言,周玹原本溫柔含笑的眼眸倏地凝沉下來,又想起常清念那夜無助模樣,頓時一切都有了答案。
將常清念摟入懷中,周玹忙撫著她纖瘦脊背,輕聲安慰道:
「卿卿幼年喪母,這些年獨自一人,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都過去了,」周玹心疼嘆道,「往後有朕護著你,定不會再教你孤身面對風雪。」
——都過去了嗎?恐怕過不去。
常清念眼眶泛紅,不由合眼輕嘆。如若七年前她勇敢一些,撲上去拉住周玹衣袖。周玹會駐足停留,從此免她孤苦嗎?
好半晌,常清念悶聲問道:
「普天之下好女子何止萬千,陛下為何獨獨對妾身青眼有加?」
這話倒教周玹微微啞口,情之一字說來容易,辨尋根由出來倒實在不易。
見常清念心緒低迷,周玹深知不可敷衍,只好認真思索一番,斟酌答道:
「如若非要問起情之所始……恐怕早從青皇觀起,朕便覺著卿卿與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