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年送到一個學校開始,這種聯繫就開始有意識地被鋪就了。
父母是可以操控孩子的關係網的,他交什麼朋友,完全取決於他們把他丟到什麼環境裡。
什麼父母教什麼孩子,孩子也一個個都跟人精似的照著爹媽的意願長,於是湊齊了一群靠利益交換湊到一塊的髮小和朋友。
梁景的這些兄弟發小之中,只有一個人是意外得來的,只有一個人是不同的。
梁景看著手機,眉毛皺得更深。
他換了個手機號,裝作手滑,把行程單給那人發過去了。
國內的軟體沒有確認對方是否已讀的提示,所以梁景沒法確定對方究竟看沒看見,但他覺得那人會懂自己的意思。
他十分確信對方會來,他一定會來,才會那麼肯定地對蕭啟瑜他們說那話。
結果對方根本沒理他。難道真沒看見?那破手機把他的消息當成垃圾給攔了?
周成昀感興趣地追問了幾句究竟是誰,梁景不耐回答:「沒誰。」顯然不想細說。
蕭啟瑜替他說:「是你那個小竹馬吧?」
周成昀聽過一耳朵梁景竹馬的事,不過跟本人不熟,他是後認識的梁景,便追問:「不是都說他那發小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
蕭啟瑜擺擺手,笑著說:「可不是嗎,梁景當初大張旗鼓跟個男的談,成天帶著他小男友在人跟前晃,換別人再愛都死心了吧?也就他那竹馬能受得了。」
梁景氣息不穩:「閉嘴。」
蕭啟瑜哪聽他的:「不過,你那會也是真夠狠的,當時你要走的那晚,我記得你家竹馬給你打了二十多個電話吧?你這都狠得下心一個不接。」
梁景:「我接了。」
蕭啟瑜:「是是是,是接了一個,我們都聽見了,你家竹馬哭著問你能不能來一下,話都沒說完就讓你打斷了,你怎麼說的來著?我想想……『葉秋聲,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是這麼說的吧,嘖嘖,聽聽,多絕情一人。」
電話里的葉秋聲似乎在街上奔跑,梁景以為他是得知自己要走的消息,趕出來追他,帶著點懲罰報復的心理說了那話,然後就滿心暢快地掛斷了。
梁景握緊手心:「閉嘴。」
蕭啟瑜:「說走就走,一走就是好幾年不理人家,我說既然人你不要了,那就給我玩玩唄,人家心都被你傷透了,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該說不說,他家那個小竹馬,模樣是真不錯,玩玩的話……」
梁景抄起酒瓶往邊上一砸,惡狠狠道:「我說,閉嘴!」
蕭啟瑜揚揚眉,不再說話,倒不怵梁景這樣。
梁景看著脾氣急躁,卻不是完全沒腦子。
這裡坐著的,哪有真沒腦子的人。
周成昀打了個圓場,這裡就他家裡純商業背景:「不就鬧脾氣了,買點東西,要車要房還是要往上爬的機會,哄哄不就行了?對了,你那竹馬現在人在哪呢,幹什麼工作的,你爸公司遠不方便,可以先把人弄我家公司里來,到時候還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都知道梁景那竹馬出身不怎麼樣,家裡沒背景也沒關係的,好拿捏對付得很。
對付普通人,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層就夠讓他們跪著了。
梁景很煩,站起身往外走:「不知道,誰管他跑哪個犄角旮旯窩著去了。」
毫無疑問,葉秋聲留在A市對他來說發展是最好的,他的學校在這,老師和同學都在這,這輩子最重要最大的人脈都在這了,離了這,就代表他要無依無靠地,從頭開始一個人生活。可他終究還是走了。
門一打開,正巧和門外要離開的一行人撞上。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教授,身後半步跟著一名神采飛揚的年輕人,口頭喋喋不休:「聯大那邊批了我們一筆經費,下月我們這邊工作終於可以正常推進了。」
孟建生也挺高興,又問了幾句陳端陽那邊的工作情況。
這群學生裡面最年長的一個就是陳端陽,目前被長期派駐在聯大那邊進行工作。
陳端陽回了兩句,轉頭看向後面一個穿著休閒的女生:「佳語,你這月放完假,還回中亞使館那邊?」
蕭佳語:「回啊,一堆事呢。」
「哎,梁景你……」跟來出來的蕭啟瑜一抬頭就看到了蕭佳語,整個人一僵:「姐?!」
蕭佳語有點詫異,不過還是點了下頭,「跟朋友來這邊玩啊?」
想起什麼,回頭看向後面安靜跟著的人:「學弟,你不是說準備先考研,我這邊有些不用的書,你看有需要,回頭我給你寄過去,自己買得大幾千,放我這放著也是放著。」
蕭佳語是碩士到了孟建生這,本科是外校的,和陳端陽這種本校直升的不一樣,和後面這本科小學弟今天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