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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挨著眼皮隨觸隨合,須臾過去,封璘悶聲說道:「先生識人的功夫有一套。」

滄浪給封璘散開發,十指探進去,「怎麼聽起來一股子醋味兒。」

「王朗臨上任前先生贈了他一對臂縛,現在應當正戴著吧。」封璘索性閉上眼,像在肖想著什麼。

滄浪指上繞了一綹發,垂下頸問:「臂縛,你沒有嗎?」

「我沒有。」

滄浪收回手,「現在送你,來不來得及?」

「現在?」封璘睜開了眼,亮晶晶的。

滄浪含笑傾身,伸長手臂越過馬蹄案,從博古架上扯來什麼東西——這藏物的本事可堪比懷纓——按在封璘胸口。

「今日生辰,渾忘了?」

封璘生母是冷宮裡的廢妃,在誕下他當日悄無聲息地死去,屍首拉去皇陵填了坑。這樣的身世對於一個皇子而言並不光彩,宮中無人敢觸及他的身世,封璘也並不想過這樣一個血淋淋的生辰,對外從不主動去提。

便是在松江府那會兒,他為了隱瞞身世,收下太傅大人的賀禮,卻連真正的生辰都不敢對先生據實相告。

「人有來處,方知歸途。曉得你不願意提,但都過去了不是嗎?」滄浪顛了顛腿,輕輕晃著他。這其實是個抱小孩的姿勢,但封璘在先生的親密耳語裡安之若素。

滄浪又說:「這算是為師給你過的第一個生日,往後還會有很多。為師不要阿璘百歲無虞,我只盼你一歲一歡喜。」

封璘動動唇,想說什麼,卻陷在先生的祈盼里猶如失聲。直到窗外傳來一疊聲的催促,封璘才大夢初醒般地起身,本已提韁走到院中,忽又心急火燎地殺了個回馬槍。

他彎腰貼在滄浪耳邊,輕道:「先生等我回來,吃一碗壽麵。」

三年前少年阿璘提了同樣的請求,兜轉到今日,總算如願以償。

兗王一路冒雨奔馬,到東配殿時火已經撲滅,紅絹傘從小轎中陸續出來, 都是品銜不低的重臣。

軍靴踏開水窪跨入殿門,正見得隆康帝裹著一匹錦被坐在廬徼外的石階上,他身側是雲鬢散亂的菡萏夫人,兩人一望便知是從睡夢中慞惶逃生。

底下內閣諸臣依次排列,唯有首輔的位置空缺著。

封璘快步上前,單膝跪倒:「臣弟護駕來遲,請皇兄贖罪。」

他沒有留意到,隆康帝眼珠子轉了幾轉,飛快地與白佛兒交換了一下眼色,啞著嗓音道:「起來吧。」

封璘隱約覺得聖人今晚的聲音似有些許陌生,但一場大火幾乎把整個禁中燒成白地,眼下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白佛兒抹了把額角的水珠,袖口拂過的地方留下道道灰痕,她泫然道:「好一個救駕來遲,陛下剛剛差點死在裡頭,你曉得無?火燒起來了方有人來救,宿衛都是幹什麼吃的!」

一番哭訴令人啞然,連封璘也不免吞聲道:「皇兄聖體未安,又受了驚嚇,須得妥善安置,還請夫人隨皇兄一起移駕他處。」

白佛兒冷冷地道:「天子受驚是誰的過錯,禁中宿衛向來由王爺統率,今夜出了事,您一語便想帶過了嗎?」

封璘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間用力一折:「夫人這是何意?」

大火方熄,不忙追究原委,反而急於問責,明眼人皆能看出個中蹊蹺。然自封璘受理胡靜齋通敵一案以來,他與內閣本就不諧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到了這一刻,從前標榜洞燭其奸的社稷重臣們無一例外地選擇了沉默。

在這咄咄逼人與無聲默許的雙重欺勢下,氣氛跌到了冰點。封璘佇立在深宮牆影里,如陷身不由己的溝壑,他從松江逆詩案後掙扎數年,才發現原來自己從未逃離過。

隆康帝清了清喉嚨,抬手示意白佛兒噤聲,對著封璘道:「朕的寢殿燒成樣,宿衛難辭其咎。朕也知道兗王近來為胡首輔的案子勞心,軍中事宜,該放,也便放一放罷。」

第58章

聖人口中的「放一放」,便是褫奪了封璘對宮中宿衛的節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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