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霽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殺的第幾隻粘液了。
在看見粘液湧入B大校園的不久之後,他就又一次回到了孤軍奮戰的處境中。
而這一次,他面對的是更加龐然的敵人,更加恐怖的力量,更加渺茫的希望。
或者說,根本沒有希望。
粘液潮一波接著一波,早已非普通人類所能應對。
那些普通的學生,大多四下逃竄縮回室內,更有小部分在逃離的途中不慎被粘液吞噬。
在真正的恐怖現實面前,理想主義的勇敢等於無謂的掙扎,等於盲目地走向死亡。
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
等待救援是如今唯一可能活下去的辦法。
可哪怕是龜縮,也不再如先前那樣安全了。
秦光霽用於包裹管道出口的只是幾層簡單的塑料膜,小型的粘液們的確無法穿透它,也會在生存的本能的驅使下主動繞著它們走。
而對於幾經進化的粘液來說,想要突破它們已不算什麼難事——它們已經學會了犧牲部分同類的性命來達到更大的目標。
換言之,它們變得更加聰明,也更加可怕了。
幾個人類聚集區內部已經出現了幾個密集的綠點。是淪陷的標誌。
粘液突破某個房間,席捲地收割了房內幾人的性命,然後從內部開啟新一輪的蔓延。
一個房間的淪陷,一層樓的淪陷……
數字上升,數字下降,所有的生死,所有的勝負都以這樣殘酷而冰冷的方式寫在紙上,寫在眼前,讓秦光霽眼圈泛紅,縱有千般的力氣,也不再能阻止這種蔓延。
他站在粘液潮中,不斷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掃落幾隻或十幾隻的粘液,綠水飛濺在空中,模糊了他的視線。
面前的光景正在一步步變換,是他在一步步地退卻。秦光霽很清楚這一點。
他被粘液逼得退卻。
他站在粘液潮流里,被無機的惡意裹挾著,被徒勞的反抗逼迫著,步步推向最後一道防線。
他沒有辦法。
他的預料、他的擔憂沒有半分出錯——他們只能等待救援。
如果真的有救援的話。
粘液是從G大蔓延過來的。
可那裡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卻無人知曉——因為沒有任何消息能夠從那裡發出。
沒有消息,亦是一種更加灰暗而絕望的消息。
它只能意味著一點:那裡已經不再有能清醒地發出呼救的人類了。
B大、Q大、G大、T大、C大,這是五所最負盛名的大學,也是五所相隔極近的學校。
一旦有一所淪陷,其餘的皆逃不過被波及的命運。
通訊另一頭,同伴們的情況不比秦光霽好上太多,無非是位於淪陷與未淪陷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