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檸:「……」
謝家的私事,她就能聽了嗎?
謝嶼的茶接著為謝振旗倒,謝振旗的話卻沒繼續說的意思。
謝振旗端量的目光沒在盛檸身上停留多久,似乎即便知道他這外甥的舉動是在通過他向整個謝家表明未變的態度,也不屑一顧。
他直身整理衣襟,要走的姿態,似嘆非嘆一句:「年輕人,總是喜歡把事做得太絕。」
龔雅沛剛被警察帶走,他的言下之意一聽就懂,盛檸微小的動作都沒有,隻眼珠子在垂著的密睫下閃動。
「我若是將事做絕,三舅以為,您此刻還能好好坐在這裡喝茶嗎?」這話太囂張,不過謝嶼不逼不迫,半是玩笑地說。
謝振旗眯眼,「怎麼,你還要把我也送進去?」
「三舅多想。」謝嶼說,「警局倒不至於,只是外公的書房您怕是要多進幾次了。」
謝振旗繃嘴看他許久,什麼也沒說,起身要走。
「茶都倒下了,三舅還是喝一杯再走吧。」
謝振旗太陽穴鼓了鼓,還是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杯一飲而下。
謝嶼笑,也端起面前的茶杯——直接倒在了茶台上。
盛檸:「……」
縱使這樣,謝振旗仍未言語。
是個忍者。
盛檸擋不住好奇,去瞧他神色,察出他眼底一注凝肅的忌憚。
「做得乾淨又如何,她在看守所,有的是時間等警察一件一件慢慢查。」謝嶼說。
「我記得三舅愛垂釣,是個需要時間的愛好,要恭喜三舅,以後也有的是時間,慢慢釣。」
直至此刻,謝振旗才頓悟地回覺過來,他這外甥之所以上任後沒第一個就砍掉龔雅沛,更是放任她穩居其位,根本就不是因為對背後的他這個舅舅有什麼畏忌。
在大會上大張旗鼓地來了一出敲山震虎、打草驚蛇,然後該忙什麼忙什麼,仿佛遺忘她的存在。那個蠢女人以為脫離了針對,越懼怕他查出什麼,越急著毀證滅據,就越是將咽喉伸上前往人家的刀刃上抹。
謝嶼才是好耐性、會偽裝又有天分的釣手。他不是殺雞儆猴警告之後就要放過她,恰恰相反,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讓她像交權走人的高層董事那樣,輕易又輕鬆地全身而退。
而尚未確保萬無一失,他在收網前如此突然地動手,無非是那女人又惹出什麼禍事,自戳大動脈。
扭身離開前,謝振旗最後卻是看了盛檸一眼,「還是那句話,你還太年輕,變數多。」
「工作是,女人也是。」
……
門一關上,辦公室內空氣翻新。
盛檸全身的關節像是重新開啟,先不疼不癢地給了謝嶼一下,「這叫私事啊?」
謝嶼:「捨不得你走,想多看你。」
盛檸:「……」
她不吃油嘴滑舌來著。
但謝嶼說出來怎麼就不一樣呢。
尤其腦袋一歪,跟Nanky賣萌一樣一樣的。
哪還有剛才陰陽怪氣他三舅的半分樣子。
「剛才門怎麼突然自己打開了,嚇我一跳。」
「哦。」謝嶼說:「我加了你的人臉識別。」
盛檸:「……」
謝嶼給她也倒了杯茶,吹了吹,「小心燙。」
盛檸小心地沿杯吸了一小口,隨即得出一個結論:「你三舅,挺耐高溫啊……」
謝嶼只笑未言。
視線被他辦公桌上的一排商務風格之外的相框吸引,盛檸放下茶杯過去。
結果。發現。
這一排擺著的就是他在任職宴上「求」她簽的簽名照!
「……」
盛檸瞄向他,又發現這人正在喝她沒喝完的茶。
鬼使神差地,剛才他反杯倒掉茶的模樣又浮現一遍。
她覺得謝嶼那一下,還挺帥。
頗有種……蝦仁豬心不見血的從容挑釁感。
盛檸兀自深沉地陷入某人以前動不動就紅耳朵和現在種種行徑的對比,人有點麻:「謝嶼,我記得,認識你時,你是個害羞文靜內向社恐的小男生。」
回過神思,謝嶼已到她身前,身形微微覆下,兩手撐在她身側的桌邊,將她困在桌前和懷裡。
可憐道:「沒辦法,還不是要討某人的債,又是被逼出來到處社交的,又是跟人上演爭權大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