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悄悄瞥了一眼在一旁敲打電腦鍵盤的柏檀,「小檀哥,我今天不想寫試卷了。」
「怎麼了?」
「心情不太好。」周期說完,柏檀嗯了一聲,「你高考的時候也心情不好,然後不做試卷了?」
「不是,我們要搬家了。」周期放下筆,轉身看著窗外的雨,雨下的很大,遠處的天空也帶著濃重的陰鬱,屋檐下的雨像湍急的溪流,「到時候都見不到你們了。」
柏檀停下手上的動作,還沒說什麼,門被推開,本該在趙董莞那裡做衣服的倪嘉怡突然出現。整個人沒有精神進屋,步子倒是穩,只是看著不太高興。
她和周期和柏檀打了一聲招呼,直直往自己床上栽倒,只睡了半邊,鞋子都沒脫掉。
「怎麼這樣睡?」
因為周期在場,柏檀不能對倪嘉怡更加親密的動作,只能將倪嘉怡拖起來,讓她把鞋子脫掉再睡。
「知道了。」
倪嘉怡閉眼,手撐在額頭,眉眼都帶著深深的疲憊。「我有點累,哥,你別喊我了。」
柏檀想再多說兩句,倪嘉怡低聲讓他先去教周期做完作業再和自己說話。
周期聞言更加想離開了。
但還是做完試卷才被放走,周期出門想到什麼,「嘉嘉姐,縫紉機今天我給你搬過來?」
倪嘉怡已經睡著了,只是睡得不安穩,在床上會傳來一些小動靜,導致周期還以為她沒睡。
柏檀看了一眼闔眼的倪嘉怡,因為剛才周期的話,睫羽顫顫,似乎要醒過來,他上前,將門虛掩上,音量小得剛好夠兩個人聽得清楚
「她睡了。什麼縫紉機?」
周期聲音也小起來,「我媽說你要把縫紉機給嘉嘉姐,等會搬過來嗎?」
柏檀讓周期先離開,「沒事,我等會來搬。你的那些錯題自己在好好看,儘量避免下次不出錯。」
周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等柏檀進屋關好門之後,倪嘉怡還在睡,柏檀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但倪嘉怡已經睡著了。
柏檀猜測倪嘉怡是知道趙董莞他們要搬家了,捨不得他們離開,心情也跟著不佳。
他去接了一盆溫水給倪嘉怡擦臉,握著她的手,低低說著,「哥哥不會離開你的。」
柏檀以為倪嘉怡應該不會睡很久,也捨不得叫醒她,自己在電腦上安靜處理著前幾天的業務。
到了晚上,倪嘉怡還沒睡醒,柏檀意識到不對勁,低頭去看倪嘉怡,發現她兩邊臉頰酡紅,額頭也沁著汗,髮絲也跟著浸濕。
他摸了摸倪嘉怡的額頭,燙得很。
倪嘉怡的溫度不對勁。
柏檀知道倪嘉怡是發燒了。他搖醒倪嘉怡,「妹寶,妹寶,醒醒好不好?」
倪嘉怡被他搖醒,迷迷糊糊睜開眼,整個人很脆弱,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眉眼懨懨,「怎麼了?」她的嗓子一開口就像是沙礫的砂紙,很嘶啞。
「你生病了,我們去醫院。」
雨還在下。
柏檀找著手機和雨傘,蹲下來,示意倪嘉怡趴上來。
倪嘉怡盯著柏檀的背,沉默了一分鐘才趴上去,她環著柏檀的脖頸,手臂也是燙得驚人。
倪嘉怡腦子昏昏沉沉,像是攪了一團漿糊。
她知道自己的身
體不對勁,應該是發燒了。
柏檀背著倪嘉怡,「還有力氣打傘嗎?」
倪嘉怡掀了掀眼皮,低低嗯了一聲,她舉傘,柏檀小心翼翼下樓梯,鞋子被濺水花打濕。
外面又吹風又下雨,柏檀還不能走的很快,因為雨會飄在倪嘉怡身上。
柏檀安撫著倪嘉怡,「妹寶,就難受一會,出去了哥哥就打車。」
倪嘉怡疲倦嗯了一聲,她覺得自己全身都疼,骨頭鑽心似的斷裂,整個人又冷又熱,她咳了咳,「哥哥,我感覺我現在好不舒服。」
因為生病了,倪嘉怡正常口吻說出來的話,嘶啞低聲可憐兮兮的狀態,柏檀心也跟著被攥緊,也跟著倪嘉怡一起難受起來。
「柏檀,你小時候有沒有覺得很累啊?要一直照顧我。」
「不累的。」
「柏檀,我和你道歉,我以前還罵過你。」
「哦,罵我什麼?」
「我罵你是壞哥哥。」
「為什麼罵我啊?」
「你不給我買東西。」
「對不起,那個時候沒錢,哥哥以後補償給你。」
……
馬路上水坑,被路邊的路燈照著,雨水激起漣漪像是很小的池塘,倪嘉怡沉默聽著頭上的雨聲還有柏檀的呼吸聲,她說,「哥,莞姨要搬走了。」
「我知道。」柏檀以為倪嘉怡是擔心害怕分離,「沒關係,我們到時候可以去他們的新家去找他們。」
「我們不能去找他們……」
倪嘉怡說著話,她和柏檀做錯了事,如果兩個人不分開去找趙董莞的話,她肯定不歡迎她們的到來。
雨聲大,倪嘉怡的聲音又小,柏檀沒聽見,聲音關切又著急,扭頭問她,「剛才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