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村里時常會傳出戚山州家和季三家關係多好,若是再叫他們相處下去,保不齊就真讓他倒霉了。
思及此,張春雨快速朝家裡走去,得好好和阿姆商量一下。
季時玉走過幾家田埂,才找到熟悉的忙作身影,他拎著食盒小心翼翼跑著,生怕踩到別人家田裡去。
「爹爹!」他先揚聲喊了一嗓,告訴他們自己來了,好讓他們先收拾手裡的活計。
戚魚聽到他的聲音,眼睛都亮了,只是剛準備朝他跑,就又想到哥哥說的話,眼神不由得黯下來,還不會隱藏情緒,上掛著失落。
戚山州視若無睹,反正話他都說清楚了,戚魚要是再敢動亂七八糟地心思,就還等著吃巴掌。
季多林起身迎他:「慢點,別摔了!」
季時玉笑著跑到他面前,把食盒往前遞了遞,語氣輕快道:「阿娘炸了香椿魚兒,還有拌山菜,燒肉和米飯!」
「辛苦你娘,也辛苦你來。」季多林知道這三娃兒最嬌氣,頂著太陽來送飯,可不是辛苦的?
「那爹爹回頭瞞著阿娘給我買束帶吧?那條我都看上好久了!」季時玉很會順杆爬,當即就開始要禮物了。
季多林被他這撒嬌語氣哄的樂不可支,曬紅的臉上帶著憨厚的笑:「給你買給你買,你再給小歡兒帶一條。」
「好!吃飯!」季時玉把食盒放下,從裡面依次端出三碗米飯,緊接著就肉菜拌菜和炸香椿魚兒,以及最底層的三隻竹筒。
他把竹筒分遞過去,並解釋道:「是糖水,路太遠,不方便像上次那樣用碗帶。」
而且三個人呢,食盒就這麼大,都放碗,別的飯菜都要放不下了。
「謝謝時玉哥哥。」魚哥兒輕聲道謝,看向他時依舊歡歡喜喜的,就是不敢再有之前的心思了。
季時玉笑著摸摸他腦袋,旁邊有遮陽地大葉,站起來,拿葉子擋在頭頂,看著眼前的田地,種的倒是蠻快的。
「喲,就說聞著香,原來是玉哥兒來給你爹送飯了,州小子你也真是,給你幫忙搭手,你連飯都——你咋也吃季家的飯?」
「州小子你這樣可就有點不好了,大家都是鄉親,你這連吃帶拿可就不好看了……」
「這季家這麼上趕著,該不會是想——」
按理說有猜測是很正常的,可當著人的面就開始猜來猜去,那就有點叫人討厭了。
季時玉當即冷聲道:「我爹給戚山州家幹活,戚山州給工錢,有什麼不對?」
原本這村里人就是愛多嘴看熱鬧,在他們看來,村里相鄰幫幫忙的事,這是正常的,可看到戚山州還吃季家的飯,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了,這樣好的飯菜,沒幾家能吃。
本也就是對戚山州羨慕,可再一聽讓季多林幫忙,竟然還給著工錢,當即就鄙夷起來。
「同村相親幫忙還要工錢?季老三,你這盤算的也太精了,撒把種兒的事,你還收起錢了!」這話說的格外陰陽怪氣,叫人聽著就刺耳。
季時玉懶得和這些不講道理的人心平氣和,他嗤笑一聲:「叔,你這話說的怪有道理的,那你來給戚山州家幫忙吧,反正大家都是鄉親,就當發善心了。」
「我憑啥!你個哥兒,這裡哪有你話說的份!」那漢子也是個愛嗆嗆要面子的,見季時玉敢這麼頂嘴,當即就怒了,那架勢恨不得跳起來打他。
「哎!和孩子計較什麼!」
戚山州和季多林同時站起來把他倆擋在身後,戚山州看著比他矮不少的中年漢子,提醒道:「這是我家的田,你在沖誰瞪眼?」
季時玉心臟猛地跳漏一拍,他應該是被嚇到了……
「我我、你、別以為你殺——」那漢子話都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給拽著走了,生怕在那繼續待著要挨揍。
戚山州皺皺眉,雖然沒聽到後面的話,但也知道這人想說什麼,估計都以為他服軍役結束惹了一身血煞,蠢貨。
季時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悅念叨:「根本就是見不得人好,幫忙要說,不白幫忙還要說,早晚爛嘴!」
「玉兒!」季多林皺眉輕斥一聲,當著外人的面耍什麼脾氣呢這是。
「哦。」季時玉不情不願地應一聲,「不說就是了。
這蠻橫性子吃不得虧,鬧起脾氣來也是格外唬人的。
戚山州自顧自吃著飯,就這臭脾氣,到他跟前,一天得挨三回打。
季時玉略留一會就離開了,至於食盒則是晚上阿爹再拿回去。
往回走時,季時玉發現路上遇到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像是狐疑和難以置信。
就這麼片刻的事,不用想都知道八成是那中年漢子說什麼了,他冷哼一聲,誰信閒言碎語誰是笨蛋。
只是他想的簡單,僅僅是半下午的功夫,村里誰都嚼起熱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