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榮田是里正,早中晚的巡視他都跟著去,發生這樣的事雖然驚恐,但也是意料之中,如今那野獸見了人血,就更得立即剷除才行,可眼下怕是沒人敢去了。
「這傷得仔細養著,找人把他們抬回去吧,別動著傷口了。」村醫抹了把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
村里鮮少這樣見血,真是叫人驚慌。
程榮田擺擺手,立刻就有人幫著抬著受傷的人離開,只是他依舊在這裡不走,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走。
看著眾人的神色,程榮田沉聲說道:「眼下情況如此,我們必須得將這些野獸絞殺,否則它們來日報復,整個村子都要陷進危險之中。今夜我們雖有傷,可也將那野獸傷到幾分,我提議現在立即上山捕殺,若是有想去的,可隨我一起,打到的野豬,你們自己分!」
要想馬兒跑就得餵馬吃草。
只是再多的草料在生死面前似乎都顯得格外渺小,今夜見到那些人受傷,其他人自然不願意再進山里。
一時間,除了今夜本就巡視的人,並沒有其他人回應。
就算給分野豬肉又怎樣,那也得能留住性命品嘗,否則也是白搭!
眼看著人手不足,程榮田不免有些失望,他是里正,自然擔心村里人性命,可眼下正是性命受到威脅時,他們竟是不願出面幫助了。
偏偏他能理解他們的選擇,若為自保,自然無可厚非。
「事情都這樣了,大家一起去如何?就算大家今日能躲,那明日呢?後日呢?自己能躲,那時常進山做事的父母親友呢?進山玩樂的孩子呢?每日都要躲著嗎?」季岩峰有些看不過去,當即揚聲喊了起來,他的視線掠過站在王家的所有人,試圖鼓動他們一起去。
從前跑商,最是要練就察言觀色地本事,他清楚看到他說完這些話,有些漢子臉上的神情鬆動很多,顯然知曉他說的很有道理。
能躲一日,兩日,卻不能永遠躲著。
只要野獸沒殺掉,就算趕到其他村里,終究也會有回來的一日,何況他們也並不能這樣做!
唯有一法,就是乘勝追擊,絞殺野獸!
「那我也去吧!」
「我也去!」
「我也!」
很快附和聲越來越多,程榮田瞬間變得欣慰,能被說動就說明心裡還是在意的,只是他沒想到季岩峰說話也是有幾分本領的。
程榮田鄭重點頭:「好!今夜我們必須把那野獸給獵回來,否則絕不放棄!抄傢伙,進山!」
「戚山州!」
眼看著戚山州也要跟著人群走,季時玉下意識抓緊他衣袖,今日也是叫他看到這些了,他還如何能放心讓對方去?
他不要做抱著受傷的夫君哭泣的夫郎!
戚山州拍拍他手背,沉聲安撫著:「別害怕,在外服役多年都能安然回來,野獸而已,不會有事的,何況那頭野獸也被我們傷到了,儘早除掉才是最好的。」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擔心啊……不如我也跟著去,如果有特殊情況,我們就帶上哥哥一起跑?」季時玉腦袋混亂地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會有事的。」戚山州猛地抱住他,輕輕拍打著他後背,「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我發誓。」
發誓。
聽著他說出這般嚴肅的話,季時玉再難說出挽留的話來,戚山州的想法是對的,有些事總有些人出面做,從而帶動其他人也跟著做。
村莊可以不需要保護,但村裡的老弱婦孺需要。
季時玉輕聲,「我知道了,那你們要小心些,那野畜懂得用蠻力傷人,辛苦你顧著哥哥一些。」
「我明白,回家睡覺吧,明日睜眼我就回家了。」戚山州捏著他臉頰輕輕晃了晃,而後溫柔摩挲片刻,轉身離開了。
他當然知道那野豬受傷,行動會減緩,可刺痛的傷口也會刺激野豬,很有可能變得更加瘋狂,不管如何,他都得完好無缺地回去。
季時玉雙目帶淚目送他們離開,轉而他就反應過來,全村青年壯漢都是獵殺一隻受傷的野豬了,就算戚山州受傷也不會傷及性命,他到底在這裡傷感為何?
「走,咱們回家睡覺吧。」季時玉摸摸戚魚腦袋,手臂搭著他肩膀,兩人並肩朝家走去。
其他婦人原本還有些擔憂,可轉眼就見季時玉歡歡喜喜回去睡覺,不免對他腹誹兩句,就沒見過這樣心大的!
似乎是想通了,季時玉回到家洗漱一番倒頭就睡,他困得厲害幾個呼吸間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他猛地驚醒,不敢相信昨夜自己當真單獨睡去,並且睡得這樣踏實,竟是連夢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