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郎不置可否,他自打嫁進錢家,便和他弟媳不怎麼和睦,好容易人走了,來了個能聊得來的童哥兒,還給他小叔子氣走了,他是真覺得他小叔子挺眼瞎的,拿塊兒爛肉當好的。
說到錢竹清這兒,他心裡確實有些波瀾,自打和童哥兒和離,家裡便又亂了樣兒了,琳姐兒年歲小,幹不了啥活兒,他日日操持著,才知童哥兒的苦來,這琳姐兒確實被他給慣壞了,農家的姐兒連鎮上的姐兒都比不得,連柴火都不會燒。
說上兩嘴,邊耍脾氣,不願意幹了,娘那邊這兩日也不願意理他,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想過把童哥兒再娶回來,家裡著實有點太不像樣兒了,至於童哥兒打掉的孩子,他倒是覺得沒啥,他不愛童哥兒,他肚裡的孩子自是可有可無。
不想,他還沒準備把童哥兒再接回來,他要和周大成親的消息便傳了過來,望著家裡的冷鍋冷灶,第一次生出了些迷茫,自己還喜歡琳姐兒她娘啥?為了個嫌貧愛富的人,值得嗎?
就他這樣,錢老太又氣又無奈,他們錢家人人品端正,老實本分的,怎的就生了個錢二出來,這拎不清的樣兒,她這段時日都在想,是不是錢二出生的時候,被人家給調包了。
想也知是不可能的事兒,錢二的模樣像極了她,只是錢老太氣的不想要這個兒子罷了,一想到童哥兒肚子裡的孩子,心裡就疼得慌,但當時她看著童哥兒臉上還沒有消下去的淤青,也沒那個臉去求童哥兒,本想著人能在她家裡過上個好日子,真真是作孽。
不管錢家人心情如何,周大和童哥兒的婚宴如期而至,錢老太和錢老漢連帶著錢屠子一家竟然都來了。
錢老太想得簡單,童哥兒如今沒娘家撐腰,他們一家來,給他也鎮鎮場子,也讓周大知道,童哥兒背後還有他們在,別把童哥兒給欺負了。
童哥兒眼眶微紅,把錢家人請進主桌,今兒周大把他小爹也抱去了主桌那兒坐著,如今周大能掙銀錢了,用了些好藥好生養了段時日,周小爹的氣色今兒看著還不錯,還能和桌上的人,說笑幾句,看起來他也是對童哥兒滿意極了。
周宵和喜哥兒作為兩人的東家,自是也是在主桌上坐的,見錢家來了和麼多人,著實驚訝了一番,心裡連連搖頭,旁人都能看到童哥兒的好,就錢二,眼盲心瞎的,白瞎了錢竹清這般好聽的名字。
「錢姐姐來了,快請坐。」周小爹身子不便,不便起身,只張口頗為熱情的招呼道。
「哎,蓮哥兒,恭喜恭喜,童哥兒是個好的,周大有福了。」錢老太開口道。
周小爹連連點頭,他心裡對童哥兒是一千一萬個滿意,比周大前頭取得那個不知好了多少去,童哥兒來家沒多久,光是看他身後因為長時間不挪動生的褥瘡都好了七七八八了,是個頂孝順的好哥兒。
錢老太看著周小爹臉上的笑容,心裡酸澀極了,想當年,她傷了腳,臥床兩個多月,童哥兒日日在她床前忙活,病好了,人沒消瘦一點兒,反而給童哥兒養的紅光滿面的,她見誰都得夸兩嘴童哥兒的好。
說實在的,老大家的夫郎都比不得童哥兒,長得討喜便罷了,能吃得苦,心地好,錢老太看了眼站在周大身旁,拜完了堂,臉上帶著笑意,和周大一起敬酒的童哥兒,罷了,過得好便好,他家老二沒這個福分。
本朝二婚沒有頭婚那般講究,新夫郎能跟著夫君一起出來敬酒,喜哥兒看了眼言笑晏晏的童哥兒,心下微松,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雖說周大家現如今是苦了些,但周大能吃苦,是個有本事掙錢的,更何況他還對童哥兒有情意,自是不會虧了他的。
周小爹今兒精神好,兩位新人拜完了堂,在主桌上吃了些吃食,仍不見什麼疲態,想來身子確實好了不少。
「哎呦,童哥兒成親,錢家人來這這麼些人呢。」旁邊桌上的村里人感嘆道。
「說的是呢,還真沒見過這陣勢。」
「人童哥兒人好,錢嬸子之前見人就夸呢。」
「哎,那是不是周大前頭娶得那個,在門口乾啥呢?!」離門口近的夫郎低呼道。
眾人聞言紛紛看向門外,只見那人似是發現被人看到了,匆忙轉身離開,只留下了一片衣角。
「嗬,看來是後悔了。」
「嘖嘖,這人啊,還是得有良心些,那段日子,因著她,谷叔家的人走在村里都抬不起頭。」
「真是丟了冬瓜撿芝麻,我就住那錢良家旁邊,整日裡吵鬧,哪是好人家的去處。」
世上沒有後悔藥吃,做錯了事兒可以改,但想要回頭,也得看之前的人有沒有停在原地等你了。
吃過周大和童哥兒的喜宴,喜哥兒笑道:「你說,咱們算不算無意間做了一次月老。」
周宵牽著他,小心看著路,聞言點了點頭,若不是喜哥兒動了惻隱之心,沒把童哥兒喊來園子裡做活兒,也許他倆緣分深,過段時日也能在一起,但應是沒有那麼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