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學清深深看了一眼裴霽曦,這才轉頭正視烏尤拉,一字一頓道:「我大寧定遠軍犧牲將士的遺骨,我們要帶回去。」
當年北伐之戰,定遠軍里太多來不及帶回的屍首,就這麼一直留在了北狄境內,經年雨露風雪,不知他們是否魂難歸國,埋怨過裴霽曦呢?
裴霽曦聞言一怔,看向眼前初學清模糊的身影,他未料到,初學清竟未忘記定遠軍犧牲將士的遺骨。
他仿佛又看見了飛濺的鮮血,刀槍下的斷臂殘肢,還有方淼自焚時悽厲的喊聲。
他終於,能接他們回家了。
烏尤拉不屑笑笑,道:「可以,但有一條,我得加上。」烏尤拉前傾了身子,眼睛直直盯著裴霽曦:「本公主馬上就要稱王,可如今,還缺一個夫君。我要裴將軍,做我的王夫。」
裴霽曦聞言,毫不猶豫拒絕:「絕無可能。」
「你別著急拒絕。」烏尤拉笑笑,「你斷我一頭長髮,我毀你一對招子,總覺得欠了你什麼,這不,聽說你被困在京城,我就讓大寧派你來和談,這份情,你怎麼還?」
裴霽曦眉頭緊皺,不等他答話,烏尤拉接著道:「你不用以為我是在羞辱你,我只是看重你,你們漢人有個詞,明珠蒙塵,對吧?你在大寧,就是寧帝的眼中釘,但是在我這裡,我會讓你統帥三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麼樣?」
初學清聽不下烏尤拉的話,擋在裴霽曦身前,義正言辭道:「想必公主不會不知道,定遠侯是定遠軍主將,又怎會輕易挪位?您知道大寧絕不會答應這個條件,卻仍舊提出來,看來北狄和談的誠意並不多,既然如此,和談還是作罷。」
「初侍郎。」烏尤拉提高聲音,「上次你誆騙我,將裴將軍帶回大寧,這筆帳,我還沒算呢。不過我氣量大,也不與你計較。你既是大寧使臣,就當好好合計合計,裴將軍在大寧,受寧帝忌憚,但若他來了北狄,定遠軍還是定遠軍,他也不會輕易背叛大寧,大寧與北狄就此形成牢靠的姻親關係,不好嗎?」
「中原近百年來出嫁的公主也不少,戰爭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可見姻親關係想要凌駕於國別關係之上,是不可能的。」初學清慢慢向前逼近,裴霽曦見她身形往前,拽住了她的胳膊,初學清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腳步卻繼續逼近烏尤拉。
裴霽曦只能看見一個筆直的身影在向前走,即使他看不清,也能感覺到初學清周身的氣勢,那脊背,似乎是撐起一個國家的顏面,絲毫不彎。
他終於知道初學清在外交上是何等風采。
往日只能從坊間傳聞,或是說書人的口中,得知那個出使諸國,勇救定遠侯,捭闔縱橫,樽俎折衝的一代名臣。如今親眼所見,當真與傳聞中的絲毫不差。
初學清走到烏尤拉近前,兩邊侍衛刀已出鞘,卻被烏尤拉輕笑著制止了。
烏尤拉盯著隔了一個桌子的初學清,抬了抬眉道:「初侍郎一個文臣,氣度卻不凡,怎麼,你想和裴將軍一起到我北狄嗎?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裴將軍願意,我也不是不能收了你。」
初學清面對烏尤拉的調笑,卻是面不改色,鎮定道:「公主說笑了,待公主稱王之時,我大寧自會派出使臣祝賀,但今日,我和裴將軍,只是來簽立盟約的。」
「那你以為,為何我指定裴將軍出使呢?今日,可沒打算把他還給你們。當然,我也不會傷害你的,你自可安然回國。我想,寧帝還要謝謝我將裴將軍留下了呢。」
初學清正色道:「公主執意如此,那留下的,不僅僅是裴將軍,還有初某的屍首。即使真如你所說,沒人在乎裴將軍是否歸國,但兩國和談,大寧儲君最重要的謀臣卻死在了北狄營帳,你想,和談還有可能嗎?」
烏尤拉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哐當」一聲插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惡狠狠道:「有本事你試試。」
裴霽曦聽見聲音,臉色一變,急忙上前。
可初學清卻猛地拔下桌上匕首,毫不猶豫刺向自己的心口。
烏尤拉被初學清的動作驚道,連忙起身,迅速拽住初學清的手。
可初學清的力道太大,仍舊刺向了自己,只是被烏尤拉一拽,避開了心口的位置,刺向了右肩。
而裴霽曦,只來得及上前扶住初學清。
他太過震撼,未料到初學清竟以命相博,護著自己。
懷中的身軀和冬雪一般纖瘦,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可竟然能那般決絕地用匕首刺向心窩。
可他怎承擔得起?這是冬雪最後的親人了,也是他的至交戰友,他怎能讓這麼瘦弱的身軀護在自己身前?
「烏尤拉。」裴霽曦直呼北狄公主姓名,這聲音從他牙縫中擠出,似是在警告,「大寧使臣在你帳內受傷,你擔得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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