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也是怕他再寄描紅過去,這一次蘇彧一筆一畫寫得十分工整,除了沒有運筆、沒有字法、沒有章法之外,至少沒有那麼不堪入目。
蘇彧信上的第一句話便是:「這麼多天沒有看到行簡,朕很是想念。」
崔玄微微提了一下唇角,再往下看,蘇彧又在信中感謝他將韋家的令牌送過去,不過令牌對於他來說也是極重要的東西,所以她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動用令牌。
他動了動手指,想說,他既然給出去了,皇帝要用便用。
蘇彧到了信的最後,還是對他坦誠,描紅大多數不是她寫的,她就寫了幾張。
她寫道:「朕原本是打算一張都不寫的,朕在太原府實在是太忙了,想早點提升石炭的開採量,早點回京城,不過行簡你寄給朕也是一片好心,朕實在不想辜負了你,所以把這些描紅都填上了,儘管好些不是朕親筆寫的。朕這麼真誠,想來行簡也不會生朕的氣,等朕回京城,再好好請教行簡。」
崔玄一時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無奈,既然皇帝都這麼說了,他若再生氣,倒顯得不大度了。
他又將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檢查自己是否有漏掉重要的信息,再抬頭,就對上侍從十分震驚的眼神,他抬手遮住嘴唇,淡淡地說道:「陛下到底年輕,心性未定,尚有些跳脫,但無傷大雅。」
侍從木著臉,他家郎主雖然早早當家,但好像比皇帝也大不了幾歲吧?
崔玄將那幾張蘇彧寫的描紅挑出來,重新放到木匣子裡,既然蘇彧回京要請教他,他總是要拿出這些來比較,看看蘇彧日後是否有進步。
他又給蘇彧寫了回信,這一次不急,也不必用八百里加急。
很快,崔玄又收到了蘇彧的第三封信,蘇彧說,開採石炭的作坊已經快要完工,第一批石炭也已被開採出來,她這邊已經開始用於冶金,她將親自試驗,並將自己打造出來的第一樣東西送給崔玄。
蘇彧雖然說自己親自試驗,但是冶金是一件力氣活,所以她就只負責畫了樣圖,那是一把設計極為精巧的摺疊匕首。
李見長是跟著木匠學習的,只是這個時代很多匠人沒分得那麼清楚,所以他也學了一點冶金之術,當他按著蘇彧的圖紙將那一把匕首打造出來的時候,再次感嘆:「陛下做皇帝真是可惜了。」
多好一個人才,就這樣被皇位給耽誤了。
饒是尉遲乙見多了各式各樣的武器,還是對這把匕首愛不釋手,親自拿自己的手指試了一下刀鋒,然後將自己流血的手指拿給蘇彧看,「陛下,好鋒利的匕首!臣很是喜歡!」
蘇彧:「……」她看錯尉遲乙了,這傢伙也沒比尉遲佑聰明到哪裡去。
謝以觀笑著說:「尉遲將軍,借我看一下。」
尉遲乙稍稍猶豫,還是將匕首遞了出去。
謝以觀一介書生,匕首在他手裡卻很是靈活,看得出他還是會兩下子的,然後尉遲乙就見他將匕首一摺疊,掛在了自己的蹀躞帶上,「這匕首掛在臣的腰間剛剛好,陛下覺得呢?」
尉遲乙不幹了,「謝舍人可是說借的!」
謝以觀義正詞嚴地說:「尉遲將軍,此借非彼借,何況本就是陛下之物,你雖喜歡,但並不是第一個向陛下討要的。」
他轉身對著蘇彧說:「陛下可否將此匕首賜給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