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從殿內閂上了門。
趙晛這一去不知何時才會回來,而且有了方才取血時他的異樣,她對他有了防備,自然不願與他共寢一室。
她今日起了大早,早有些疲憊,躺在榻上不多時便睡了過去。等趙晛三更天回來時,一推門卻發現殿門落了鎖,他愣了愣,將手收了回來,心底頓生失落。
他在殿外立了片刻,實在耐不住睏乏,轉身去了偏殿就寢。
四更天左右,立政殿內的趙瞿還未就寢。
他身著綢袍,兩條廣袖被剪去,衣領後緣也被挖去了一塊布料,裸著部分被搓得發紅淤血的皮膚。
趙瞿已經連著兩日未寢,他雙目布滿血絲,眼底泛著渾濁,眉間硃砂仍然端正,鴉發垂散在耳前,手中抱著一隻香爐大小的紅木魚,眼神微微呆滯。
立政殿內死寂無聲,他將侍候的宮人都趕了出去,只餘下滿殿的數百支燭火通明。趙瞿躬著腰,發抖的手指捏住木槌,咚咚咚敲在木魚上,他動作有氣無力,敲出來的聲音卻響亮。
其實即使不染怪疾,趙瞿夜裡也睡不著覺。
他患有頭疾,一到夜裡便會半邊腦袋發麻,牽連著太陽穴隱隱刺痛,常常從睡夢中疼醒,而後輾轉難寐,便抱著紅木魚敲起來。
木魚聲咚咚地響,殿外跪著被趕出的宮人,他們有些人已經伏在地上淺眠。一道如鬼影般的身影緩慢走進了立政殿,宿衛想攔,看清楚來人是誰,又猶豫起來。
遲疑之間,那身影已是踏進趙瞿的視線。
趙瞿慢慢立起耷拉的腦袋,抬了抬無神的雙眸,目光正對上了來人的視線。
是太子妃。
他歪著腦袋看她,她好像也在看他,但視線對上便可以看出來她雙目無光,眼睛也不對焦。
她沒在看他。
謝昭昭還在往前走,她只穿了薄綃單衣,青絲未綰,留幾縷碎發垂落頸側。赤著一雙腳,步伐緩慢,走到了牆邊,便又轉身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趙瞿盯著她看了半晌,扶著桌子站起了身,抱著木魚,幾近頑劣般,湊近了謝昭昭的耳邊,猛地敲擊起木魚。
憑什麼他疼得睡不著,她卻可以睡熟到夢遊的地步
他敲得又快又響,可謝昭昭毫無反應,腳下依舊不停。
趙瞿湊近了她,這才看清楚她耳廓里塞著的棉花,頓時氣得咧嘴大笑。
宿衛聽見熟悉的笑聲心覺不妙,連忙連滾帶爬衝進了殿內,跪在地上叩首:「陛下,卑職一時疏忽,卑職罪該萬死……」
趙瞿將木魚砸在地上,笑著拾起地上的劍:「那你們一起去死好了。」
他一手持劍,另一手扯出了謝昭昭耳朵里的棉花,卻在不慎觸碰到她耳廓的瞬間,渾身猛地一激靈。
好像……不那麼疼了?
第9章 九個女主觸碰她
趙瞿怔了許久,眸光呆滯地望著謝昭昭,像是泥塑的雕像。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歪了歪頭,扔了手中的棉花,冰涼的指腹試探地捏住了她的耳垂。
蟄伏在四肢百骸中的劇痛,猶如千萬根蜂尾在同時刺他,可指尖擦碰過她耳廓的瞬間,像是滾油中突然墜落一捧細雪,嘩啦一下熄滅了沸騰的火光。
那不是錯覺。
觸碰她,竟真的可以緩解他身體的疼痛。
趙瞿有些不信邪,他對著宿衛勾勾手:「你過來。」
宿衛哪裡注意到趙瞿的神色變化,一聽這話,他嚇得面色慘白,痛哭著連連叩首:「陛下饒命,求陛下開恩,卑職……」
「閉嘴!」
趙瞿失去耐心,大步走向宿衛,鬆開謝昭昭的剎那間,難以忍受的劇痛再次來襲,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沒,他的皮膚像是在冒煙的炭火上跳踢踏舞,火烙針扎尚且難以比擬此痛。
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宿衛哆哆嗦嗦的腦袋,指尖粗.暴地遊走在宿衛臉上,一會摸摸宿衛的耳朵,一會摳摳宿衛的脖子,連宿衛的手腳都不放過,直將人從上到下都摸了遍。
竟是屁用不管!
趙瞿忽然有些生氣,太子妃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觸碰她可以緩解疼痛?難道是她身上藏了什麼解藥?
若她有解藥,為什麼不早點過來,白白讓他疼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