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哆哆嗦嗦俯身跪在地上,卻遲遲未見天子發怒,直到他跪得雙腿發僵,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用眼角瞄了一下前方,這才發現陛下早已離開。
沒過多久,重喜聽說貼身伺候天子的張內監被活活杖斃,他一陣後怕,更慶幸自己命大逃過一劫。
誰想到那內監前腳剛死,便有老太監諂媚著送來陛下口諭,他竟是被選中成為了下一任內監。
重喜得知這個消息,險些暈厥過去。
旁人都來恭賀他飛黃騰達,往後前途不可限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伴君如伴虎,何況陛下是個翻臉比翻書還快,又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然而重喜上任後,卻發現事情並不似他想像中的那般,雖然陛下脾氣不好,怪癖又多,發起火來還十分嚇人,但陛下從未苛待過他,更不曾因為他結巴就打罵他。
比起掖庭里的老太監,陛下不知好相處多少倍。
思及至此,重喜垂下頭,嗓音低柔:「陛下是很好的人。」
「倘若娘娘,以真心換真心,陛下必不會辜負。」
他一字一頓說著,或許是覺得自己與謝昭昭同病相憐,又或許是因為她身上有一種讓人平靜和緩的氣質,重喜難得沒有結巴。
謝昭昭有些驚詫。
這世上少不得喜歡阿諛奉承的人,但她一眼便看出重喜是真心實意說出這番話,他提及趙瞿時,眼睛裡閃爍著明亮的光,像是不會熄滅的星火。
可趙瞿真是重喜口中「很好的人」嗎?
他分明驕矜傲慢,目中無人,又行徑瘋癲,喜怒無常。
她視線在重喜臉上停留了片刻,不由想起了橙梓說的那番話:我方才見那內監公公眼中含淚,唇下咬痕,耳垂紅腫,恐怕陛下不是不能人道,而是有斷袖之癖。
難不成趙瞿和重喜之間真有什麼事?
謝昭昭失神間,趙瞿跪趴在地上的身體動了動,許是姿勢不舒服,他徑直躺倒在了地上,側著身子繼續酣睡起來。
她垂首看了看他。
趙瞿臉色已是漸漸恢復過來,不再蒼白駭人,他蜷著身體,垂落的睫毛倏而輕顫,輕抿的唇色灩灩,如眉間硃砂赤紅。
謝昭昭視線停留在他的眉心,支著下巴的手抽出,好奇地問:「陛下每天都在眉心描硃砂嗎?」
「什,什麼硃砂?」重喜愣了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明白過來,連忙擺手,「那不是描上去的硃砂。」
謝昭昭挑了挑眉,忍不住將指尖壓在了那抹朱紅上,指腹下壓,左右輕觸了兩下。
確實如重喜所言,趙瞿眉心並非硃砂的觸感。
可不是硃砂,又會是什麼?
謝昭昭添了兩分力,不信邪地來回擦拭,正賣力,那雙緊闔的黑眸倏而睜開,低啞著嗓音問:「摸夠了嗎?」
第20章 二十個女主朕赦你無罪
她的手僵在原處,身體好似跟著一起石化了。
倒是重喜見趙瞿睜開眼,歡天喜地喚了聲:「陛下,您醒啦!」
謝昭昭此時與趙瞿離得很近,天色太黑,亭外又下著雨,她為了看清楚他眉心那一點紅痕到底是何物,特意伏下了身,將眼睛湊近了他的臉。
趙瞿一睜眼,便正對上她的雙瞳,他齒間輕飄飄吐出的幾個字,混著淡淡溫熱的呼吸,那氣息危險又清冽,吹拂在她臉上微微作癢。
「陛,陛,陛下……」
謝昭昭神色尷尬,下意識垂下頭往後撤去,按在他眉心的手指還未來得及收回,已是被他伸手捉住。
這下她兩隻手都被桎梏住,她身子像是被懸絲拉扯住,堪堪維持著平衡。
趙瞿哼了聲:「重喜教你這麼說話的?」
他抬眼一瞥重喜,臉上仿佛寫了一個大大的「滾」字,重喜立刻埋下頭,想起自己昨夜險些被捏掉的耳垂,逃似的往曲水亭外的長廊走去。
等重喜走遠了,趙瞿緩緩坐起身,冷笑一聲:「啞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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