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瞿哼了聲:「這天底下,朕想要什麼還沒有得不到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謝昭昭往自己身前扯了扯:「你發燒了為什麼不早說?」
謝昭昭垂眸笑道:「陛下寢宮外太熱鬧,我擠不進來。」
這話卻是頗有些打趣的意味了。
趙瞿冷著臉掃了她一眼,她頓時斂住笑意,悻悻低下頭。
他喊來重喜,讓重喜去召任羨之入宮。說罷,趙瞿又看著謝昭昭道:「下次再有不舒服,你直接叫人出宮去請任羨之,他會來的。」
他說得篤定,倒叫謝昭昭忍不住發問:「陛下怎麼知道任太醫一定會來?」
趙瞿不冷不熱道:「你是朕的人,他不敢不來。」
明明是極有重量的話,落在他嘴裡卻輕飄飄的,略顯漫不經心。
謝昭昭晃了一瞬的神。
她是他的人?趙瞿竟是這樣認為的嗎?
若真是如此,他今日為何用那般愛答不理的眼神看她?又為何明明看見她卻要裝作看不見?
謝昭昭搞不明白趙瞿的想法,就像她從未看透過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只能從旁人口中拼拼湊湊,試圖將一塊塊碎片黏合成完整的趙瞿。
可在每個人眼中,趙瞿都是不一樣的人。
謝昭昭便像是掉進了萬花筒中,每一片稜鏡都折射著他迥異的分身,看得久了,她也迷花了眼,再難分辨出真假虛實。
她沉默之際,趙瞿已是讓人撤掉了食案上的午膳,打了盆溫水來。
他垂著眸,將柔軟的巾布浸在溫水裡打濕,兩手一擰,待到巾布滴不出水,便扯過她的手腕,疊起巾布覆在了她的掌心。
趙瞿一言不發地撩起她的衣袖,視線在她手臂上道道結痂的疤痕上停頓了一瞬,捏著巾布擦拭起了她的肘窩。
謝昭昭不太習慣被人這樣碰觸,她手臂往回縮了縮:「陛下,我自己來吧。」
趙瞿按住了她的手,譏誚道:「你害羞什麼?朕總沒有在你胸口亂塗亂畫。」
謝昭昭:「……」
趙瞿果然早就醒了!他竟然一直在湯池裡裝暈!
可他既然醒來了,為什麼要裝暈?
倘若趙晛昨日不闖進偏殿裡,他豈不是要繼續裝下去,任由她擺弄擦拭股腹溝和大腿根了?
不知怎麼,謝昭昭忽然就想起了趙瞿脛衣下模糊的輪廓。
她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自耳根向臉頰兩側漫上緋色,舌尖下莫名分泌出唾液,卻仍舊覺得口乾舌燥。
謝昭昭羞惱地低下頭:「陛下何時學會了唬人?」
趙瞿淡淡道:「跟你學的。」
「……」
謝昭昭又是一陣沉默。
趙瞿擦過雙側肘窩,便一路向上,直將衣袖掀翻至肩上,一手掐著她的手腕向上抬起,另一手捏著打濕的巾布不輕不重貼覆在了她的腋下。
微涼潮濕的觸感令她繃緊了身子,趙瞿卻慢條斯理地輕輕擦拭,指尖似有若無地碾過她泛紅的肌膚,搔得她眉眼僵了僵,咬住了牙關才勉強忍住身體本能的顫慄。
起初趙瞿並未注意到謝昭昭的反應。
他只是很少照顧別人,手上動作才略顯笨拙了些。
直到無意間抬眸瞥到她通紅的臉頰,趙瞿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你哆嗦什麼?覺得冷?還是太熱?」
說罷,他攥著謝昭昭腕骨的手臂往回一收,連帶著她身體猛地向前晃了晃,一頭栽進了他懷裡。
趙瞿俯視著她,眼眸低垂,一手桎梏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開,另一手隨手丟開巾布,帶著濕潤的涼意捻在了她耳垂邊。
他不是第一次捻她的耳垂了,但先前趙瞿似是將她當作了可以把玩的玩意兒,與盤在手中的核桃或菩提無異,卻從不會用這般意味不明的眸光看著她,像是在試探她的反應。
謝昭昭渾身沒有力氣,嘗試著掙扎了兩下,見動彈不得,索性便順勢躺倒在了他懷裡,擺爛似的閉上了眼。
任由他如何擺弄,她便是咬緊了唇無動於衷。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趙瞿跟她是一樣的人。
睚眥必報,小心眼,更是不肯吃虧。
她昨夜在湯池裡戲弄過他,他逮到了機會自是要報復回來。
既然如此,謝昭昭何必掙扎,還不如讓他發泄個痛快,也省得他一直懷恨在心。
但謝昭昭越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趙瞿便越是生出一股抓心撓肝的無名火。
任羨之不是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嗎?
既然人人都會有男女愛戀繁衍的原始欲望,謝昭昭自當也是如此。
但趙瞿見過許多模樣的謝昭昭,卻唯獨沒見過她動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