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突然的轉變,趙瞿倒是坦然自若,只用了短短一晚上便選擇接受現實。
只是趙瞿依舊看不慣謝昭昭與趙晛親近,然而在名義上兩人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他再看不慣也只能忍著。
可趙瞿如今的人生字典里,壓根沒有「忍」這個字。
他是九五之尊的天子,手握生殺予奪之權,他不像他父親那般在意世人的評判和史書的筆墨,更不在意那虛無縹緲的千秋功過和萬世之名。
於是他便自然而然生出了奪妻這個想法。
這對於趙瞿而言並不是件難事,難就難在怎麼奪得順其自然,不讓謝昭昭受人詬病。
她昨日才懇求過他,讓他在外人面前斂些鋒芒,不要做些讓她進退兩難的非議之舉。
「大道至簡,可徐徐圖之。」趙瞿眉梢一壓,懶洋洋地朝著抬轎的人吩咐道:「追上那一組綠頭甲簽。」
人腿到底是跑不過馬腿,轉瞬間謝昭昭已是策馬馳騁到了密林深處,橙梓率著綠頭甲簽的數女子乘馬緊追其後。
謝彰彰在馬背上顛得臀骨生疼,卻還不忘詢問:「阿姐,那二眼公公怎麼坐在陛下的輦轎里?」
謝昭昭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若是實話實說,難免要牽扯出許多不便說出口的隱秘,但要是繼續欺騙謝彰彰,那破綻百出的謊言早晚會有露餡的時候。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真假摻半道:「這事有點複雜,二眼公公其實不是宮裡的太監公公,而是我的公公。公公那日跟我回去是微服出宮辦點私事,此事涉及皇家隱秘,你定要將嘴巴閉嚴了,萬不可泄露他當日的行蹤,以免招來後患無窮。」
謝昭昭像是在說繞口令似的,一口一個公公。
但謝彰彰卻只是略一思忖便聽明白了其中的關係,她並未繼續追問,只鬆了口氣似的:「還好是阿姐的公公,不是真的太監公公,不然就生不出女兒了。」
謝昭昭:「……」
她被驚得半晌說不出一個字,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謝彰彰的額頭:「你這女娃,明明也不發燒,怎麼整日裡儘是說些胡話?」
謝彰彰吃吃笑了兩聲,卻是不說話了。
她們勒馬駐足時,正對上一頭遠遠臥在低洼處避雨的野豬。
謝昭昭在原地稍候,等到橙梓及其組員趕到,先用眼神示意橙梓帶人去包抄野豬退路,便抬臂一手搭弓,另一手從箭筒中抽出三棱箭。
雨點子噼里啪啦落在弓箭上,飛濺成細碎的水花,隱隱模糊了視線,她握著弓的手微微一緊,箭頭鋒利如刃飛射而出。
眾人屏息,視線追著那穿透雨幕飛速旋出的三棱箭望去,眼看著箭頭將要射穿野豬伏低的身軀,卻不知從何處憑空飛出另一支弩箭,硬生生截胡了謝昭昭射出的三棱箭。
只聽見野豬發出一聲刺耳的嚎叫,緊接著便有數道錯落不一的馬蹄聲噠噠響起。
謝昭昭循聲望去,正對上疾馳而來的趙晛。
相比起謝昭昭這一支綠頭甲簽的女子隊伍,趙晛狩獵的隊伍便看起來專業多了。
他□□所騎駿馬乃是奔霄驄,此馬毛色青白,氣質威悍,奔跑起來風馳電掣,似能直破九霄,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神駿良駒。
他臂上所挎弓箭乃是名匠耗費將近十年打造出的「追雲弓」,據說弓身以西北百年玄鐵為基,弓弦則是取嶺南最堅韌的野牛筋製成,威力極大。
他肩膺之間還端著一柄弩箭,射程雖短,卻爆發性極強,箭匣是特意為狩獵打造,可一次容納多支箭矢。
再說追隨他腳步的侍從中,有五人牽著狩獵專飼的猛犬,另外還有五人手持鋒利長矛,腰間還別著數把飛刀,以備隨時補刀獵物。
本該是十人一組的隊伍,到了趙晛這裡便成了龐大壯觀的儀仗隊似的。
謝昭昭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跟橙梓下賭注的黃文曜。
他不緊不慢跟著趙晛的隊伍,也無需射箭,便裝模作樣搭著弓箭,見趙晛射中獵物連忙拊掌:「殿下箭術果真絕妙,相隔百米卻能將獵物一箭斃命!」
於黃文曜而言,趙晛不管是在狩獵裝備上還是狩獵技術上都遠遠超越其他人,而且趙晛並不是個小氣的人,他最擅長籠絡人心,不但自己在獵場上收穫頗豐,還會刻意製造機會讓同組的隊友們撿漏。
趙晛隨意從手指頭縫裡漏些獵物,便足夠黃文曜贏得今日的比試。
趙晛身旁跟著的侍從已是上前去拾撿野豬的屍體,謝昭昭將弓箭一收,夾著馬腹便朝著那野豬奔策而去。
「阿昭?」趙晛攥住韁繩,見謝昭昭騎馬停在面前,不由一怔,「你怎麼在這?」
謝昭昭冷笑一聲:「這話該是我問殿下才是,殿下可明白什麼叫先來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