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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冷笑一聲,不再搭理,轉身離開。牢房內重新歸於死寂。

正當趙懷書沉浸在絕望的泥沼中時,他忽然聽見外頭有人低聲交談,緊接著,一個熟悉的名字傳入耳中——

「是太傅……」

趙懷書猛地睜開眼,難以置信地看向獄卒離去的方向。

「太傅入宮是為了求見聖上……是為了趙家。聽說已經跪了整整五日了。」

「你說這趙家一事會不會真的是……」

「不要命了?!」獄卒猛扯了一把同伴,阻止了他的話,兩人不再多說匆匆離去。

老師……

他從小便隨太傅讀書,太傅待他如子,是他最敬重之人。

現下正值深冬,天寒地凍,太傅已經年過七十,早已不問朝堂之事,卻為他趙家求情。

趙懷書的眼眶猛地泛紅,指尖攥緊,深深埋下頭,忍住了所有情緒。

***

關寧撂下帘子,不再看外面。

夜晚,她們在路邊一間破廟過夜。距離下個驛站還有幾十里,關寧攔住執意要趕路的秦婆,這段時間,日夜兼程,秦婆消瘦了很多。

廟中堆滿了逃難者帶來的包袱和破爛行李,空氣里充斥著苦難的味道。

關寧裹緊了斗篷,坐在角落裡,默默看著角落的一對衣衫襤褸的夫妻。

那婦人懷裡抱著一個瘦小的嬰兒,嬰兒毫無動靜,面色青白,婦人輕聲哼著一支哄睡的曲子,聲音輕柔,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落。

旁邊的男人聽著著曲子面色悲慘,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秦婆嘆了口氣,小聲說道:「那嬰兒早就沒了,可娘還不願放下。」

破廟外,寒風刺骨,幾個面黃肌瘦的流民蜷縮在一處,看了許久,眼神像餓狼盯著獵物,他們低聲商議了一陣,一頭衝進了破廟。

一聲尖銳的哭叫打破了沉寂,婦人懷中的孩子被一把奪走。

婦人驚恐交加,撲倒在搶孩子那人的腳下,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腿,聲嘶力竭地哭喊:「還我孩子!你們幹什麼?求求你們,別帶走他!」

她的男人幾乎是同時撲了上去,紅了眼地奪孩子。

他一拳砸倒一個流民,咆哮如瘋,然而對方人多勢眾,瞬間將他按倒在地,拳腳如雨點落下。

婦人哭喊著去護住他,卻被一腳踹翻,摔倒在地。

破廟裡頓時喧囂一片。

有人低聲咒罵,有人指責。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和恐懼。

卻沒有一個人邁出一步。

「天災人禍的!田裡一粒米都沒了,都快餓死了!」一個流民揚聲怒吼,聲音帶著幾分破裂。

「況且這孩子早死了!你們少管閒事!」

廟裡霎時死寂。

火光搖曳下,眾人默然低頭,無人應聲。

只有婦人的哭嚎撕心裂肺,男人被毆打的悶響伴隨著流民粗重的喘息。

關寧的手指攥緊了斗篷,手背上青筋凸起。

「秦婆!」

「姑娘,咱這不能幫,他們這群人是刁民...咱們入京之前還是不要。」

「秦婆,你看看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從寧州一路避難過來,本是為了新的希望,大家現在是攏起的星火,如果我們現在不幫,這火便要散了,他們怕是走不到京城了。」

秦婆嘆了口氣。

提著棍子走上去,吼了一聲:「人孩子死了,干你們何事?」

流民凶神惡煞地轉頭看向了秦婆。

只見一壯漢提著棍子,怒目圓睜,看著是個練家子,氣焰瞬間下去了。

眾人見有人出頭,指責的聲音也起來了。

那些人嘀咕了幾句,丟下孩子走了。

婦人抱住孩子,哭著上前,攬起了自己的丈夫,衣角顫抖,輕輕擦著他臉上的血。

片刻後,兩個人站起來對破廟的眾人鞠躬道謝:「今日多謝各位了!」

隨後走到關寧面前:「多謝這位壯……壯士!多謝這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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