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香雖算不上極佳,但清新回甘,頗為解乏。
婦人見她似有疲憊,關切道:「娘子可是剛到明州?」
關寧點點頭:「是的,剛到明州。」
婦人一邊擦桌子,一邊餘光掃著關寧,嘆了口氣:「像娘子這樣風塵僕僕的,想必事情要緊,聽說近來魏大人忙得很。」
「老闆娘倒是有了解?」
婦人擺擺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哪有的事,想必娘子是外地來的吧,魏大人這府上呀,得戌時之後才見人影。」
婦人見她連夜奔波的模樣道:「最近魏大人回來的更晚,想必是因為公事繁忙。不過是現在城裡都傳遍了,說皇上派了一位奉使來咱這江南西道的宣州那兒,聽說還是個女人呢,說不定是因為這事呢。」
「哦?魏大人很晚才回來?」關寧輕輕放下茶碗,語氣略帶試探,「看來娘子與魏大人很熟?」
婦人笑了笑:「談不上熟,我也不過是個擺攤的苦命人,只不過是魏大人他每次路過都喜歡在我這兒喝碗茶。」
關寧沒有接話,而是端起茶碗再飲一口,語氣不急不緩道:「自立自強,何來苦命。」
她轉頭望向婦人:「娘子手藝也好,茶不錯,想來應該是老攤子了吧。」
婦人嘆了口氣,擦了擦桌面:「娘子過獎了。我這攤子才幾個月而已,原本和我家男人跑船的。」
話未說完,她突然頓住,似乎不願多言。
關寧神色不變,輕聲道:「原來是跑船的,那確實辛苦。只這幾月跑水勢急,跑船也很危險。」
婦人低頭擺弄手中的茶壺,語氣中帶著幾分哀傷:「是啊,每年這個時候,都是拿命掙錢。也不瞞娘子,今年春汛,我家那個在郎溪附近翻船了,男人沒了,就剩我孤零零一個人。」
「郎溪翻船?春汛的時候郎溪水勢應該很大吧。」
婦人一直在低頭幹活:「是啊,他當時在運貨呢,誰曾想那船硬生生地翻了,後來宣州那邊說是船左右重量不對導致翻的,明明是看著搬的,在船上我和他還數了左右一樣的數量,怎麼會數量不對呢,唉。」
「要不是魏大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這擺攤的銀子還是魏大人施捨的。」
關寧目光微動,似不經意地問道:「魏大人給的?」
婦人點頭,語氣帶著感激:「嗯,他是賑災使,那時候安頓了江南道不少人家。」
關寧笑意淺淺:「原來如此。魏大人每日經過,也算是照顧你的生意了。」
婦人忙道:「是啊,魏大人他人好,每次都喝上一碗茶才回府。」
兩人目光交匯,婦人的眼神平靜無波,關寧笑道:「娘子的茶水,真是不錯,回味甘甜。若有機會,再來討教。」
婦人微微一笑:「娘子客氣了。」
關寧低頭抿了一口茶,腦海中迅速整理起線索,她抬眸看向魏府,眼中思緒複雜。
幾句閒話中,她已確定一件事——魏翰或許不直接掌握證據,卻必然知道關鍵線索,而他與沉船的關聯,很可能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看來,得等到戌時之後,與這位魏大人好好談談了。
關寧在心中默默思忖,目光冷靜而篤定。
*
晌午,湖州刺史府廳堂中布置得精緻雅致,席上佳釀滿斟,主位上的周璟臉上掛著一貫的和善笑容。
魏翰步入廳堂時,面上帶著恭謹的笑意,心中卻多了一分戒備。
「魏度支,快請坐!」周璟笑著起身相迎,「這些天聽聞魏度支前些日子剛才象山回到明州,象山軍情還好吧?」
魏翰忙拱手回禮:「大人客氣了,象山前些日子和倭寇大戰勝利,這還得靠大人們在後面提供的軍需保障及時緣故。」
周璟爽朗一笑,揮手讓人斟酒:「魏度支謙虛了,沒有度支運送及時,哪能有前方將士的順利局面。在本官眼裡,魏度支是個值得倚重的棟樑之才啊。」
魏翰聽著這番話,心中微微一緊,嘴上卻依舊謙遜:「大人謬讚,翰不敢當。」
酒過三巡,周璟狀似無意地提起:「說起來,宣州那位刺史最近可真是勞心勞力,為了賑災糧草的事,三番兩次派人來向湖州求援呢。」
魏翰眉頭微微一蹙,放下酒杯,不動聲色地問:「宣州刺史為何向湖州借糧?難道江南西道的糧草供應不足?」
周璟輕嘆一聲,搖頭道:「不足倒未必,只不過災情連年,總是這兒一點,那兒一點,誰也不敢說完全無虞。按理來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可偏偏借得多了,我湖州也不是一個無底洞啊,如果不借,未免讓人覺得我們這些同僚之間不夠和氣,這多多少少也是借了不少,但是也填不了郎溪那個大窟窿。畢竟,今年春汛的時候,那兒出了些意外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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