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很慢,步履平穩,但卻沒有任何放鬆的跡象,仿佛整個人還沉浸在某種難以解開的思緒之中。
趙懷書看著她,心底那股沉悶感越來越深,終於,他還是開口了。
「你生氣了?」
關寧停住腳步。
她轉頭,視線落在他身上。
黑夜中,她的眼神幽深,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
她看著他,卻並未立刻回答。
她生氣嗎?
不,她沒有生氣。
她只是心裡難受。
她難受的,並不是他的阻攔,而是……他。
——他的名聲,他的清白,他的身份,他的人生。
他攔住了她,世人會怎麼說?
他們會說
——趙懷書,鷹犬。
他們會說
——宦官玩弄權術。
可他們不會知道,他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攔住她的。
他們不會知道,他想的不是帝王,不是朝局,而是她。
他們更不會知道,他攔住她,不只是為了讓她清清白白地站在廟堂之上,讓她不用背負任何污點,讓她的未來不至於毀於一時衝動,更是為了他們共同的抱負與追求。
可趙懷書這個人呢?
他們不會在意他。
他身為閹人,早已是世家眼中的異類,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真正洗清那些嘲諷和唾罵。
關寧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
「我沒有生氣。」她低聲道。
趙懷書一怔。
她沒有生氣。
可她心裡壓著的那些情緒,卻是如何也掩蓋不住的。
她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顫抖,她的眼神閃爍著某種難以言說的光。
趙懷書看著她,心底仿佛被什麼狠狠拽了一下。
這一刻,他突然想,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自己從未走進她的生命之中。
如果他不是趙懷書。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是不是就不會讓她如此難過?
可如果他只是普通人,那他如何幫她?
所以他只能是趙懷書。
趙懷書緩緩低下頭,唇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夜風吹過,帶起她的髮絲,她仍舊站在他面前,眉宇間的糾結和不舍,隨著風一點點彌散。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只是沉默著,在這夜色中,對視著彼此。
***
宣州府的晨曦才剛剛灑落,府門口便已人聲鼎沸。
府衙中,杜彪端起湯盞,正要慢悠悠地飲上一口,外頭忽然傳來小吏匆忙的腳步聲。
「大人,大人!府門口鬧起來了!」
杜彪皺了皺眉,湯盞擱在案上,帶著幾分不耐:「何事?」
小吏喘了口氣,道:「是、是一名女子要求登記船印!」
此話一出,堂中一瞬靜了靜。
船印,乃是河道行商必備之物,凡欲走水路販運貨物者,皆須經宣州府登記,持印通行,否則便是私販。
女子要求登記船印,這在宣州府的確聞所未聞。
杜彪眉頭皺得更緊,目光轉向關寧。這位奉使也是一名女子。
杜彪神色兇狠瞪了小吏一眼:「讓他們按規矩辦事。」
關寧的筷子停頓了一下,眼中划過一抹思索之色。
女子要船印?能在府門口鬧起來的,除了嚴秋雙,還能有誰?
她輕輕一笑:「杜大人,這等有趣之事,不如去看看?」
杜彪張了張嘴,似乎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起身,隨她一同前往府門口。
宣州府門前,圍觀的百姓已然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一名女子昂首而立,聲音清越,透著不甘與憤怒。
「我已通過測試與考核,憑什麼不給船印?」
她衣著樸素,卻掩不住一身傲氣,一雙眼睛仿佛燃燒著烈焰,直視著府門前的官吏。
「按照官府條文,凡是通過測試者,皆可登記,持印行商!」她提高了聲音,「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發?」
站在她對面的官吏滿臉為難:「可、可是——」&="&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2_b/bjZxT.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