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有話稟奏。」她語氣平靜得近乎冷硬,「與戰局有關。」
小太監只得快步入殿。
片刻後,他回來:「陛下召見娘娘。」
她穿著賢妃儀服,她行君臣之禮,直言:「陛下,臣妾有事啟奏。」
皇帝看著她,聲音依舊平穩:「你來,是為莫嶷?」
莫雲華頓首:「陛下既已准父親扶棺出征,那臣妾也請命——替父出征。」
一句話,驚雷炸響。
皇帝原本半倚龍榻,倏然坐直,眸光微動:「你說什麼?」
「臣妾替父出征。」
殿內沉寂,燭火映照著金漆龍紋,跳躍不定。
莫雲華跪在殿中央,身影單薄,背脊卻挺得筆直。
皇帝負手而立,神色如沉冰,良久不語。
他低頭看她,一雙眼幽沉如深井,仿佛要將她的魂魄也看透:「你知道你是誰嗎?」
莫雲華抬頭,眼神堅定無波:「臣妾當然知道。」
「你是朕的妃。」皇帝語氣無波,「是後宮之人。」
「是。」她垂眸應下,忽而語鋒一轉,「可在為后妃之前,雲華也是莫嶷之女,更是大康的百姓。」
「若無大康,何來莫氏榮光?若無百姓安居,後宮富麗有何意義?」
「江山崩塌之時,後宮再無安穩;山河破碎之際,妃嬪亦是亡國之人。」
她跪伏於地,語聲卻如金石,迴響殿內。
「雲華自小在將門長大,父兄教我忠義為先;入宮之後,陛下又教我敬國、安邦。今日大敵犯境,我莫氏一門本就以馬革裹屍為志,臣女豈能獨善其身,苟安後宮?」
皇帝眉頭輕動,面色如霜雪漸消。他注視著她,似乎在重新打量這位「賢妃」。
莫雲華的語氣無波,卻帶著一種凜然之勢:「臣妾自幼習武,兵書六略皆熟於心。鎮國大將軍年老多病,此去安南路途遙遠,艱辛不易,不知道鎮國將軍到了邊境可還有力氣打仗,打不仗誰替陛下守得這片山河?」
「臣妾雖是女子,卻不比他人遜色。」
皇帝未語,只定定看著她。良久,他才開口:「你是貴妃,六宮之主。你若出征,我又如何向天下交代?」
「陛下如何不可向天下交代,莫雲華本是莫家忠烈之後,父能戰,兄能戰,女亦能戰,死而無悔。」
她說這話時,脊背挺得筆直,竟無一絲懼色。
皇帝不語,似在權衡。
「我自幼學武,兵法、布陣、軍紀,皆不輸我大哥,家父當年也曾說,若我為男兒,必為良將。」
皇帝沉吟,終道:「你是女子。」
「那又如何?」她忽然抬頭,眼神銳利得如出鞘之刃,「大康奠基之戰,豈非女子開疆拓土?」
「當年大康未立,是女帝親率五千輕騎,從東南突襲南賊,才換得大康勝利的基石。女帝照樣身披鎧甲,不輸男兒。」
「若陛下能信關寧為官,允陸天巧掌冊,何以不能信臣妾一戰?」
「臣女不才,卻也曾隨父巡視西關,審軍糧、核兵備,調兵遣將,非紙上談兵。請陛下試問,臣女何處不能?」
皇帝的眼中,第一次看她,不是以女子、妃嬪,而是將帥之姿。
「陛下若真信女治,豈可在此刻退讓?」
這一番話,既有情,也有理,既提古人之例,又引朝堂之風,言辭之中,處處是請命,處處是不容推拒。
她忽然笑了,苦笑,卻帶著一種悖逆命數的倔強:「陛下今日若允我出征,滿朝群臣雖有異議,卻再無人敢言『女子不能主軍』。自此,女可將兵,亦可立言。」
「若我戰死,請葬於我父棺旁,莫家父女,共守南疆。」
她終於再次伏地不起,聲音低沉,卻如誓言般一字一句砸入人心:「請陛下成全。」
殿中寂靜了很久。
皇帝看著她,心中百轉千回。
莫嶷,確實已老。
賢妃之才,他並非不知。
她十四歲便能解兵書,十七歲入宮,若非女子,恐怕如今也為朝堂大員。
可正因她是女子,是他的妃,才無人敢啟此口。
而她,今日偏偏站在這裡,不再以妃子自居,而是以「莫氏之後」,請命出征。
許久之後,皇帝終於低聲道:
「朕……再思慮。」
皇帝語氣不重,卻帶著天子威嚴。
莫雲華咬了咬牙,終究低頭一拜:「雲華領旨。」
她退出宣政殿,風雪撲面而來,宮門外一如她來時的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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