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親自策劃夜襲、用人精準、調兵合勢,三日破敵三營,還在追擊中反調包圍,生擒敵將——這樣的戰績,換作尋常將領,也難得有之。
那些男人此刻站在她帳前,面色複雜,卻終究拱手低頭,行了標準的軍禮。
「末將謝將軍指揮之策。」
「末將佩服——今日一戰,實非我等所能。」
莫雲華只淡淡頷首:「今日之勝,非我一人之功,各位皆為大康臣子,望以後多並肩攜力,不分彼此。」
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鏗鏘有力,擊在每一個人心頭。眾人默然點頭,心中震撼難言。
等人都退下後,莫雲華回身喚道:「秦婆。」
門帘掀起,一名穿著舊服的老婦走入營帳。
她的眼神沉穩,腰背卻筆直,顯出與尋常老僕截然不同的氣質。
莫雲華望著她,眼神中少了銳氣,多了幾分柔軟。
「這次若非你隨行,道安谷恐怕不這麼容易拿下。」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地圖之上那被她標記為紅線重圍的谷口,「你當年遊歷走過這條地形,才讓我意識到昭陵谷雖險,卻有奇點。」
「若道安關再下,本將軍定起奏聖上,封你一職。」
秦婆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多謝將軍!」
莫雲華輕輕一笑:「關寧真是慧眼識人。若非她堅持將你推舉給我,我哪裡識得你。」
秦婆眼中有光浮起,只輕輕嘆息:「姑娘從小就心細、膽大、又有分寸。沒有想到她竟一直知曉我的志向,讓我跟了將軍來到劍南道,將軍因我受了很多誹議,我若再不努力回報將軍,真是愧對了姑娘和將軍……」
「大康從不缺人才!這是缺發現人才的人,只是缺放下偏見的人。」莫雲華看著她,一臉正色,「秦婆,我相信關寧,我亦信你!」
秦婆神色動容,眼神逐漸堅定:「誓死追隨將軍!我——秦婆,為將軍破南單,在所不……」
「秦婆,」莫雲華截住她的話,「不要說!我們會一直走下去的!我們既已入朝,定不止如此。」
她語氣篤定。
那是同為女子之人對女子命運最深的體認,也是最固執的信念。
營帳之外,夜風漸緊。
莫雲華站在高坡之上,俯瞰整個安南駐軍。
萬帳如龍,戰旗獵獵。
風中,她的衣袍翻飛,身後是隱隱的火光與硝煙。
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她將走一條沒人走過的路,在刀劍之間,也在風雪之間,為女子,也為自己。
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女子不僅能入後宮,還能掛帥披甲,踏雪而行,鎮邊而立。
而這場勝仗,不過是她的序章。
第90章 新開始(1)
暮春時節,充州的山林早已泛起新綠。
可小禾村,卻依舊籠著一層灰濛濛的霧氣,夾雜著腐爛的氣息,彌散在空氣中,令人窒息。
臨近村頭,那一口本是清冽的小河,早已泛起綠黑的油膩水光。
河岸枯枝漂浮,幾條死魚翻著肚皮,水面泛著怪異的泡沫,隱隱散出腥甜的惡臭。
齊銳立在村中,身上裹著舊衣,眼窩深陷,整個人仿佛一夜老去。
他手中緊緊攥著藥布,身後跟著五個面色蒼白的大夫。
個個臉上都罩著草編口罩,衣衫上斑斑血跡與藥漬混雜。
進村不過半月,五個大夫已有兩個病倒,一個臥床高燒,剩下的二人,靠著一口氣在死撐。
齊銳望著面前這個破敗村莊,心如刀絞。
村里幾乎家家戶戶有人染病,初起不過咳嗽、發熱,旋即渾身紫斑,咽喉潰爛,腹瀉不止。
死人太多,草蓆裹著埋都來不及。
甚至瘟疫最開始的時候有人就病死在泥濘路邊,屍體發脹生蛆。
昨日清晨,齊銳親眼見一個老婦坐在村口,懷中抱著死去的孫女,呆呆望著天光,整個人早已麻木瘋癲。
他命人封井,熬藥,通知其他村寨煮沸飲水,卻依舊止不住疫情蔓延。
病號一日日增多,死者一具具拖去山後一同火葬,後山那裡的骨灰已經堆的很厚了。
幾個大夫夜夜守在藥棚,手邊藥方換了一摞,還是壓不住。
齊銳看著這小禾村,若再無人援手,這個村,怕是要滅了。
就在四月初八,春雨綿綿的黃昏,一隊車馬疾馳而至,十餘名太醫帶著大批藥材趕到。
領頭的女子一身素衣,鬢髮攏起,眼眸清冷,此人正是千里迢迢從長安趕來的關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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