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孩還有呼吸,夏梔把人拖著回老屋。害怕季沅這幾天還會回來,於是她把女孩的身體藏進了柜子里。
條件有限,夏梔只能給她餵河邊接的水。
想著只靠喝水維持生命也不是個辦法,於是她決定走到外面去尋求別人的幫助。
但這裡的農戶全都拆遷了,當初說要建的養生園
也因為集團老總去世遲遲沒有動工。
放眼望去,夏梔只能看見一片空曠的土地。
其實這幾天她已經開始感到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本來都已經放棄,但看見柜子里還有呼吸的女孩,她再次下定決心去找人。
但很明顯她高估了自己的狀態,獨自跋涉了很久,她走到那棵桑樹前的時候再也走不動了。
這棵樹是她外婆還在世的時候種的,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走到樹前坐下,背靠著樹,感覺像小時候那樣靠在外婆懷裡。
她以為自己會灰飛煙滅,但沒有,而是慢慢變成了透明的形態。
雖說沒有直接消失,但現在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即使伸手拼命想抓住什麼,也只會直接穿過去。
回去後看著還在衣櫃裡的女孩,夏梔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愧疚,明明就只差一點。
大約又過了十天,她感覺連這個透明的形態都難以維持。
預感到這次好像必須要離開了,她提前飄到那顆桑樹下。
就這樣平靜地等待死亡,直到今晚,夏梔再次看見季沅開著車到房子前。
她當即心道不好,又有一個無辜的女孩要被殺害了。
但此刻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去幫忙,一陣陣無力蔓延開來。
就這樣靠著樹坐在地上,她閉上眼睛不忍再看遠處發生了什麼。
但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了急促的警笛聲。
隔著遙遠的距離,她看見警車和救護車已經開到了老屋門口,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希望那個女孩能夠得救。
一切都已經落幕,夏梔準備安心地告別這個世界,外婆的輕聲呼喚開始在耳邊迴蕩,她平靜地想,終於能回家了。
一陣風吹來,划過平坦的原野,輕輕撫過桑樹的枝葉,就像是世界在跟她揮手道別。
於是她也微笑著招手,用最後的時間和世界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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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田野比莊玉蘭想像的還要寬闊,面前是一望無垠的大地,似乎永遠也開不出去。
車燈劃破漆黑的長夜,與此同時,車內氣氛莫名有些沉重。
雖說誤打誤撞勘破了一場兇殺案,但本就寶貴的時間也就此丟失幾天。楊昶總覺得自己愧對他們兩人的信任。
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莊玉蘭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安慰道:「沒關係的,至少我們現在通過這個例子可以知道是真的能活過來的對吧。」
楊昶抬眼看她,聲音裡帶著歉意:「對不起啊,我也沒想到…」
及時打斷他,莊玉蘭有點不解地問:「你是在幫我,為什麼還要跟我道歉。」
楊昶知道再這樣愧疚下去只會讓莊玉蘭也因此感到難過,所以適可而止地閉了嘴。
直到回到房間尹燁澤都很沉默,莊玉蘭以為他是累了,於是回去之後很自覺地到床上躺好,沒有跟他說話。
但和往常不一樣,他洗完澡沒有坐到桌前工作,而是走出門。
外面天已經快亮了,不知道他現在出門有什麼事,莊玉蘭有些疑惑地朝門口的方向望去。
只是門被關著,她看不到什麼。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
但還沒來得及把手碰到門把就看見從外面走進來的尹燁澤。兩人站在狹窄的門口對視,都有些懵。
還沒等莊玉蘭開口問,尹燁澤率先開口:「出去接了個電話。」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就被他瞞過去了。但莊玉蘭向來細緻,雖然聞不到味道,但她知道尹燁澤一定是出去抽菸了。
從他們做鄰居的時候她就知道尹燁澤壓力一大就開始抽菸。至於為什麼會有壓力,莊玉蘭猜測可能是因為他之前的人生中很少有什麼做不到的事,現在卻在這件事上碰壁,所以會有些煩躁,又或者是因為季沅的事折騰了快一整夜很疲憊。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因為要幫她,想到這裡。莊玉蘭轉身走到床前,背對著他慢慢開口。
「你知道嗎?在十幾天前,我剛變成這樣的時候。我沒有想過要回來找誰。當時的我就一個人坐在河邊等死。」
「但是現在,我的朋友們每天都在關心我,幫我打探消息,你和楊昶每天為了我的事奔走。」
「我從孤零零的一個人到現在被你們包圍,對我來說這樣已經夠了。」
「很多事情不能強求,你們都已經盡力了。就算最後沒有活過來,我以後到了那邊也可以很驕傲地說,我是在家人和朋友的包圍下度過了最後的時光。」
「大家都為我努力過了,只是差一點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