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搖搖頭:「他倒是沒什麼變化,不過他的女兒最近怪怪的。」
「怎麼個怪法?」
「從出事開始,她上課的時候一直鬱鬱寡歡。」
考慮到有些小孩可能受到驚嚇之後會出現一些心理問題,沈沁當時還認真地找她說了很多次話。
「但歡歡嘴裡老是說著一些奇怪的話,那天還悄悄告訴我她媽媽晚上會跟她說話。」
「我第一次聽見的時候還挺高興的,我問她是不是媽媽的傷已經好了,能陪你說話。但是她搖搖頭,說她媽媽身上根本沒有傷。」
她有些苦惱說:「當然了,小孩子有時候是會撒一些謊,但我總覺得她說得很認真。」
聽到這裡,他們三人心裡都隱隱有了一個猜測,跟沈沁道謝之後回到了車上。
在等資料發來的時間,莊玉蘭實在好奇,於是問楊昶:「你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害怕沈沁。」
楊昶頗為防衛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心有餘悸地說:「小學的時候,她把課桌抬起來砸我。」
聞言莊玉蘭開始想像那個畫面,一個小學女生搬起課桌要往同桌身上砸,那力氣很大了。
本來沉默的尹燁澤突然冒出一句:「不會無緣無故砸你,你做什麼了。」
「把青蛙放她桌上。」
難怪,本來上學就煩,還要看著桌上青蛙滑溜溜的外皮,誰能不生氣。
想到這裡,莊玉蘭帶著鄙夷看著楊昶,難得罵了一句:「怎麼這麼噁心。」
尹燁澤一邊轉手機一邊從後視鏡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怎麼沒塞你嘴裡。」
楊昶本來想為自己辯解,他其實是自己很喜歡青蛙所以才把它當成禮物送給同桌的。
但看著面前的邪惡夫婦,他一時語塞。
很快,尹燁澤收到了消息,三人圍在一起一邊看一邊點評。
但是把所有的信息看完,他們能確定兩點。
莊玉蘭之前從不認識陳文軍,以及莊玉蘭出事的時候陳文軍根本不在A市。
這麼一看,可能和上次是一樣的情況。
但想起剛才沈沁的話,莊玉蘭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有些猶豫地說:「我再進去看看吧。」
於是她摘下手鍊,按照剛才資料里寫的單元號和樓層找到了陳文軍的家門口。
飄進門之後,她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的構造,此刻客廳已經熄燈,唯一的光線來自窗外小區樓下的路燈。
莊玉蘭摸黑往其中一個房間飄去。
是一個女孩的臥室,綠色的牆紙,家具都是粉白色調,窗簾帶著粉色小碎花,此刻敞開著。
略微往前走了一點,她看見躺在床上睡覺的小女孩。應該就是剛才看見的歡歡。
看她睡著了,莊玉蘭沒靠近床邊,而是在房間轉悠了一下。
停在書桌前的時候,她看見一本打開的作業本,寫滿了一整頁,還有老師的批註,看起來像是作文。
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她低頭仔細讀了起來。
「老師今天給我們講課文。她說,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有時看得見,有時又突然消失。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讓我想到了媽媽。
媽媽和天上的星星一樣,有時候看得見,有時候又突然消失。
她已經幾天沒來看我了,是真的變成星星了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是哪一顆星星呢。
每次我望向窗外都在想,媽媽,如果是你的話,能不能閃一閃,讓我看見你。但是每次都能看見不同的星星在閃。
我有點生氣了,等媽媽回來,我一定要一直看著她,不讓她再變成星星逃走了。」
……
沉默地看完這篇老師打了高分的作文,莊玉蘭陷入深深的思緒。
突然,寂靜一片的房間傳來了低低的啜泣聲。
莊玉蘭轉身湊近床邊,俯身仔細看著小女孩。
原來她一直沒睡著,而是閉著眼在哭。
她連哭都很安靜,只是眼角不斷有划過的淚珠,一直沿著眼窩像流星般墜落到枕頭上,小小的身軀此刻正不住地顫抖。
此時她手裡攥著一個玩偶,似乎抓得很用力,把玩偶的心臟處被抓出了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