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他:「怎麼會是我的畫呢,我當時都沒送出去。」
垂眼想了一下,尹燁澤說:「當時是莊瑜給我的,還有一封信,說是替你轉交給我的。」
這話讓莊玉蘭陷入了沉思。因為路程遙遠,所以當時她要搬走的時候沒有帶太多行李,這個沒打算送出去的畫就留在家裡了。
她還以為會被直接扔掉,結果莊瑜幫她拿給尹燁澤了。
至於為什麼會連自己的畫都認不出來,她仔細想了一下,當時看見那幅畫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畫得很好,無論是色彩的運用還是構圖都無可挑剔。而在她一直以來的觀念里,但凡是好的東西,都是出自莊瑜之手,所以自然也不會往自己身上想。
之前小時候她和莊瑜一起上書法課,當時書法老師大約是察覺到了莊瑜的靦腆,於是在課堂上當眾誇獎她的名字。她說瑜是美玉的意思,誇她這個名字取得很好。
聽見這話,莊玉蘭也坐不住了,立馬舉手問她:「老師,那玉蘭呢,玉蘭有什麼意思?」問完還一臉期待地看著老師。
老師被她問得哭笑不得,頗為無奈地說:「玉蘭就是玉蘭的意思呀。」
莊玉蘭當時聽完就不高興了,長相沒別人好看就算了,連名字也這麼土。於是回家之後在本子上給自己重新取了一個洋氣的名字,依稀記得叫什麼玥柔喬菲公主啥的。
現在想起來,大約是自己一直暗暗在跟莊瑜較勁,總覺得她的長相是好的,天賦也是高的,連她的名字都比自己的好聽,所以不知不覺把自己放到了輸的那一方。
但其實老師當時說的話大有深意,不如別人又怎麼樣,美玉又怎麼樣,玉蘭就是玉蘭。
尹燁澤說:「之前沒鎖,我記得問過你喜不喜歡畫畫,你說以後都不想再聽到畫畫兩個字,從那之後鎖上的。」
莊玉蘭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大約是那段時間她的狀態太糟糕了,也沒有出門找工作,時不時就趴在桌上掉眼淚,有時候一趴就是一天。
某天尹燁澤突然問她喜不喜歡畫畫,她一聽到這個詞就想起莊瑜,心裡一難受就說以後再也不想碰畫筆了。
從思緒中慢慢清醒過來,莊玉蘭知道錯怪尹燁澤了,態度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嘛,我當時看你一直鎖著,還以為你不想讓我看見。」
「我其實還是喜歡畫畫的,只是顏料不便宜,我搬家之後就畫得很少了。」
藝術氣息是需要金錢來堆砌的,和秦月珍一起離開後她才知道不是每個人的家裡都擺放著一架昂貴的鋼琴,也不是每個小孩都是從小就開始接觸各種藝術興趣班。
她那時太天真了,以為秦月珍嘴裡說的普通生活只是意味著不能穿漂亮裙子。
但即使面對這麼大的落差,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仍然會毫不猶豫地跟著秦月珍。
對她來說,有媽媽的生活就是富裕的生活。
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尹燁澤說:「本來就是專門給你的畫室,等你回家可以隨便進出。」
莊玉蘭看向他:「真的嗎?」
她那雙眼睛即使在黑夜裡也閃爍著,像小動物一般濕漉漉的,尹燁澤看了片刻,緩緩點頭。
莊玉蘭突然湊上來抱住他,小聲說:「謝謝你。」
聽她好像帶著哭腔,尹燁澤低頭去看:「怎麼了?」
莊玉蘭轉身躲開他的視線,背對著他輕聲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明明應該是很高興的事,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點難過。」
「可能我有點矯情吧。」
沉默了一會兒,她聽見尹燁澤平靜的聲音。
他說:「我知道了。」
聽見他帶著篤定的語氣,莊玉蘭有些不解地問他:「你知道什麼了?」
這時尹燁澤從身後輕輕抱住她,開口時聲音很輕,溫柔得都有點不像他。
「玉蘭是一種很嬌貴的花,需要很多愛來澆灌。」
頓了頓,他繼續說:「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不值得你感動。以後只要是莊玉蘭想要的,必須讓她擁有。」
尹燁澤沒告訴莊玉蘭,在他們還是鄰居的時候,他在她的出租屋看見了她的另一幅畫。
當時他只粗略地看了一眼,看出她畫的是陽光下的花園。
畫裡有一條草木茂密的碎石路,兩邊是交措著的花叢,綠意盎然的枝葉和五彩斑斕的花一起把小路環繞。
他不是很懂畫,只覺得色彩很靈動,仿佛風一吹,這幅畫裡的顏色就會流動起來。
在決定和莊玉蘭結婚之後,他專門買了一套帶院子的別墅,只憑著當時的記憶,他給設計師描述了那幅畫的場景,連什麼位置應該是什麼顏色的花都沒有誤差,改了幾遍設計圖,他自作主張地為她修建了一個花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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