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正躺在靠窗的貴妃榻上,一襲輕薄的夏衫,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髮絲隨風輕輕飄動。
她在家中待了好幾日,關於她去謝家探望謝餘年的消息已經散了出去。
如今京中傳言漸盛,謝家那邊也沒出來否認,姜窈只以為是她記錯了謝餘年清醒的日子。
「小姐,楚嬤嬤回來了,說要來跟您請安。」春蘭叩門進來,小聲說道。
「叫她進來吧。」
姜窈將手裡的話本子合上放到一邊,懶洋洋道。
「對了,春蘭,你去......」姜窈翻了個身,與春蘭耳語一番。
春蘭點點頭,轉身下去了。
一陣腳步聲漸近,一道身影緩緩映入眼帘。
楚嬤嬤身著一襲精緻的錦緞長袍,每一寸都透露著華貴與精緻。
不僅如此,楚嬤嬤頭上的珠翠更是琳琅滿目。
姜窈眼尖,瞧見那袖口用的竟是金線。
不禁暗自驚嘆,這嬤嬤還挺有錢。
楚嬤嬤一瞧見姜窈,神情就十分激動,快步走到姜窈面前,還沒等姜窈反應過來,就給姜窈行了個大禮。
接著,還沒等姜窈說話,又自個站了起來。
快走過來拉著姜窈的手,哽咽開口道:「我的心肝兒!我回來了!怎麼幾日不見,就瘦了這麼多?」
姜窈不著痕跡的抽出手,隨口解釋了一句,「嬤嬤先坐吧,這兩日天熱,用的自然就少了些。」
楚嬤嬤坐在了姜窈身旁的矮凳上,還十分自覺的拿了塊軟墊放在了她屁股下面。
動作十分嫻熟,剛剛的自稱也是「我」。
要知道,哪怕是原主的貼身丫鬟春蘭跟夏蟬,平時的自稱也都是「奴婢」。
姜窈不著痕跡打量了一圈,發現屋裡的人都習以為常,這嬤嬤倒真是原主的心腹。
只可惜,是個吃裡扒外的。
「嬤嬤的腰怎麼了?」姜窈發現她總是下意識地捏著自己的腰,問了一句。
「哎呀,我小兒子給我添了個大胖金孫,」說起這事,楚嬤嬤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皺紋在眼角堆疊起來,「生下來足足九斤多呢!」
姜窈一怔,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
她雖沒生過孩子,卻也知道,胎兒在母體內過大並不是一件好事,這樣的巨大兒可能會導致分娩時的困難,甚至有可能引發難產。
心中微微一沉。
她以前看的宮斗劇里,這種「去母留子」的情節不少。
卻沒想到,這一個小小的嬤嬤,還用上了這一招。
這楚嬤嬤在謝家多年,不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這麼重?那可真是件喜事,夏蟬,拿二十兩銀子,給孩子打個長命鎖,」頓了頓,姜窈又隨口問道,「那孩子的娘......?」
楚嬤嬤聽見前半句臉上還帶著笑,到後半句整張臉都耷拉下去了,「那晦氣玩意兒,死了,害的我寶貝孫兒一口母乳都沒喝上!」
姜窈眯了眯眼,淡淡睨了一眼楚嬤嬤。
她因孫兒的降生而感到喜悅,卻對兒媳的死亡如此冷漠,甚至用「晦氣玩意兒」來形容。
楚嬤嬤絲毫沒有察覺,想起來大房那邊交代的事,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聽說小姐前幾日去靜雅堂用家宴了?」
姜窈猜到她要說什麼,伸手抓了一把瓜子。
「嗯,我生病那幾日,祖母派人送了藥過來......」
「小姐你難道忘了嗎!」楚嬤嬤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打斷了姜窈的話。
「若不是老夫人當初容不下你生母,你又怎會自小就沒了親娘?」
「咔嚓咔嚓」
「嬤嬤你說的對呀!」
「你親近老夫人,可就是叫你九泉之下的親娘心寒啊!」
「咔嚓咔嚓」
「唉,真是太不該了!」
「......」
楚嬤嬤眉頭微微皺起,後知後覺意識到有些不對,可看著姜窈滿臉認真的表情,又察覺不出來什麼。
姜窈打了個哈欠,輕聲說道:「嬤嬤剛回來,路途勞頓,不如先回屋休息一下吧。」
「那我剛剛同你說的......」嬤嬤目光中帶著一絲不甘,不死心問道。
「嬤嬤你放心,有些人,我自是不會放過。」姜窈微微一笑,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意。
她說的意有所指。
楚嬤嬤聽到這話,心中一喜,以為她是指的是老夫人,喜滋滋的退下了。
等楚嬤嬤從房裡出來,正巧碰上了往回走的春蘭。
「春蘭姑娘,你手裡拿的什麼?」楚嬤嬤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她的目光銳利地盯著春蘭手裡的東西。
「這是老爺前幾日送來那些東西的清單冊,我正要拿去給小姐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