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陛下帷幄帳中,又有齊王殿下衝鋒在前.....」
又是齊王,朱承啟執筆的手一頓,抬眸望著尚書李文全,緩緩說道:「李大人不做這尚書,便到茶樓說書,未必不得成些事業。」
聽他話里不好,李文全當即跪地,適有內侍來報:「殿下,太師楊大人求見。」
朱承啟擱筆,適才閱到楊永清的摺子,這人就剛好來了,他道:「不見。」
話音剛落,便聽得腳步聲漸近,不等傳召,內閣次輔楊永清已經闖入閣中,後面還跟著兩個小太監一路小追:「大人,您不能進。」
見她來勢反常,兵部尚書便藉此機會告退了去。
東宮總管劉公公訝異地說道:「楊大人,便是再急也該奉召......」拿腔拿調,語氣怪異。
朱承啟抬手打斷他:「你們都退下。」
話說了一半哽在喉中,劉公公瞥了一眼楊永清,轉而垂首應是。
閣門被合上後,楊永清突然曲膝跪地,摘了烏紗帽擱在身側的地上。
朱承啟緩步走到她身前,望著她:「太師這是做什麼?」
楊永清雙手觸地,將頭重重磕在地上:「臣冒死進言,請殿下誅憩太女遺孤,以絕後患。」再抬頭,額間已泛紅。
朱承啟道:「太師這般作為,實在叫孤琢磨不透——-令尊身為昔日東宮太師,忠心輔佐憩太女,憩太女自戕之後,令尊得了消息慪血而亡,如何到了太師這裡,卻有此言。」
「殿下,先尊忠於平王是真,臣今一心侍奉您也是真。」楊永清道,「說句大不敬的,先尊畢生之憾便是那樁事——未能扶持憩太女承位。先尊臨終時,目不能瞑。到了臣這裡,蒙陛下不疑,幸領太師一職,無論如何,臣都不能再敗一次。」說罷再次叩首,端得是一聲悶響。
一切盡在朱承啟的意料之中,卻是情理之外。
已逝的老楊大人乃本朝開國勛臣,又為廢太女太師,忠心耿耿,一心扶持廢太女,後因廢太女自焚被活活氣死。到了楊永清這裡,女承母業,又被永宣帝封作東宮太師。
東宮遺孤得以保全,當中自然有先太師老楊大人的助力,而今楊永清竟屢次三番上書,請求誅伐方仕林。
「當真白雲蒼狗。」朱承啟嘆道。
「殿下......某之赤心,天地可鑑。」楊永清俯首諫道,「說句交底的話,臣唯一的嫡女落水而亡,家中庶女不成氣候,皆與仕途無緣。非說私心,臣死罪——唯一的私心便是輔殿下順利即位,佐成千古明君。而今陛下御駕親征,又詔齊王共戰,齊王在前線屢立戰功,在軍中威望與日俱增。」
朱承啟背手微微仰頭,漠然望著高處的琉璃。
楊永清意味深長地說道:「鐵卷丹書在懷,臣冒死問殿下一句。」她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殿下可還記得先郕王?」
先郕王是永宣帝唯一的同胞姊妹,永宣帝逼宮,有帝君外戚相助,更有先郕王冒死相挺,姊妹二人合力殺出一條血路,這才舉成大事。
「說句不當說的,那遺孤與齊王總是一父同胞的親姊妹,她們二人若合力謀事,又有餘黨相助,結果不堪設想。萬望殿下聽臣一言,早日剷除禍根。」
朱承啟轉過頭來,楊永清仍跪在地上,外人看來,楊永清是毫無信仰可言的叛徒。
她先母追隨廢太女而亡,而她卻成了永宣帝的擁躉者。
諷刺的是,她也做了東宮太師,今日轟轟烈烈唱了這麼一出,看她這樣,有一點朱承啟倒信了:她是真的想置遺孤於死地。大概在她眼裡,廢太女不止有一個後嗣——昆君懷孕八個月就早產誕下齊王,永宣帝對此雖不疑,朝中卻有風語。
好一著舍卒保車,這老狐狸是要棄方仕林這顆棋,好獲得他的信任,將來冷不防再和齊王來個裡應外合。
念及此,朱承啟當下心思一轉,乾脆就將計就計,連忙親身上前將她扶起,俯身捧起地上的烏紗帽,輕輕彈去塵埃,親手遞與楊永清,正色應道:「孤聽老師一番話,有如醍醐灌頂。確是孤思慮不周,夫家之仁了,但值此多事之秋,孤不可貿貿然下令殺她,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老師以為如何?」
聽他這樣說,楊永清也不好再說什麼,搖頭長嘆:「殿下不必多言,說一千道一萬,您終是不肯信某。」
朱承啟讓座,她也不坐,只向他躬身長揖,轉身退下了。
臨走之前,恨鐵不成鋼地丟下一句:「夫家之仁無益,殿下日後不要後悔才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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