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倏地抬腳,踹向了爐鍋!
賣栗的有所準備,猛然後退,舉臂遮擋,但篷子依牆而建,能退的有限,炒栗的圓砂在空中劃作一弧,散砸在身上,滾燙的砂迫得他大叫一聲。
那人乘隙騎上馬背,朝著斜刺里的小道奔去。
牆腳邊蹲守的三人沖了出來,一個擋在前頭想去拽住馬絡頭,另兩個追在身後。馬前腿向前一趵,前頭的人先被盪開。這馬到底是一匹戰馬,前腿剛落地,後腿竟能猛然朝後尥蹶子,追趕的兩個一時也都被尥開了。栗子攤上那夥計的哀嚎聲傳來,三人有一刻猶豫,但干他們這行,行動抉擇遠快於常人,其中一個反身沖向邊上的茶鋪,搶了驚慌失措的茶鋪攤主舀水的木桶子,提起就往賣栗的矮腳身上澆去。
這裡矮腳身上的圓砂碰了水呲出了聲兒。
其餘的兩個,已經拽著匿在街巷裡的馬追去。
這細作御馬的技術還挺不錯。
顯然事先對京城有過打探,直往西北角上府邸林立的地方穿繞過去。
馬匹在靜巷裡頭馳騖,馬蹄聲得得,鞭落聲噼噼。
校事處的兩個人伏在馬背上,尋聲追著。
突然,這噼——噼的聲音斷了。
校事處的兩人拽緊了韁繩。
這橫豎筆直的巷,若是冷不丁冒出兵器來,也避讓不及,兩人緩行馬匹,拆下腰間的刀。
在轉到一個巷子的時候,在白牆底下看到那匹馬。
馬的主人——卻不翼而飛了。
校事處的增援來得特別快,半刻不到,副統領帶著兩隊人馬二三十來人便趕來了。
副統領:「城門指揮營的人瞧見了,說知道是我們處在抓人,不敢貿然相幫,通知我過來,人呢?」
那追的人回話:「馬在這個牆根邊上,人棄馬走了,興許是跑別處去了,興許是翻牆進了院,只是裡面沒聽到動靜。」
副統領順其所指望了望院牆。
跟著的人低聲問:「怎麼辦?統領,要不我們翻進去瞧瞧?」
副統領素來沉穩,搖手,「先圍起來,去打聽這是誰的府邸,等秦司衛過來。」
不過多久,熟悉的蒲藍斗篷便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秦司衛雖近中年,常年也幹著這盯人的粗活,卻注重儀表,鬢髮不亂,要不是斗篷下頭牽馬露出的佛青繡著祥雲的下膊處套著兩隻銀制的短護,一般人很難辨出此人是武職,只當是一個閒散文官。
秦司衛從自己的馬上躍下來,他的一雙眼睛習慣性地往周遭轉,他看到牆邊那匹精瘦矮小的烏駒,注意到底下人三步一隔把這院牆圍了起來,也觀察到從街巷邊上不時探出的好事的腦袋。他走到那匹戰馬邊上,抬手將馬屁股上的包袱布一掀,露出一個巴掌大的烙印。接著繞著馬屁股走到牆根邊上,下顎揚起,朝上看去,口裡卻問道:
「傷得怎麼樣?」
這便是他做上峰的魅力了。
——底下人出了紕漏,他卻沒有立馬作色。
那個抄桶潑水的才趕來,忙道:「矮腳燙著了,虧我們及時用水淋了,他退得快,砂粒子也散,就是皮燙得滾紅,樣子有點慘。」
秦司衛側轉頭:「臉燙著沒?」
那人一愣,旋即笑道:「沒有,他就擋著臉了,他那臉,燙不燙著倒也無所謂。」
「這你們這群兔崽子就不懂了,越是他這樣的,越是不能燙臉,燙著了這輩子就註定找不著婆娘了,我還得管他終身。」
周圍的人都笑了,他們這些人慣於在緊張的氛圍內調笑。
秦司衛的副手走上來,「司衛,你說這個細作會不會把馬匹丟在這裡,跑旁的地方去?這牆上也沒有爬過的痕跡……」
他手下有兩個人還制著馬,這馬眼神極俊厲,秦司衛看著,「不會,你們看,猴子拉著韁繩,它沒有去咬那韁繩,馬耳緊繃向前,顯然對我們很防備,我們制住了它,離得如此近,也未見它噴鼻息,這是為何?一定是它的主人對它有過交待。這馬的牙口看著有十幾歲了,老馬靈性,它能在此耐住而不焦躁,主人必未走遠,我猜測,」秦司衛拂了拂那包袱布,一點灰塵撲簌簌:「他應是踩著馬背上躍過去。」接著仰頭順著府牆看去,問:
「這是誰的府上這麼安靜?我約莫記得這裡本來是淮城侯的府上,後來他犯了事,一直沒人住?」
副手走上來,「這是丞歸侯,洛城言家的侯府,他們歸降後,聖上便賜院於此。」
「哦,想起來了。」秦司衛低頭,自顧道,「怪不得那麼靜,確實不宜張揚。」
「言侯爺身份特殊,聖上也輕不得,重不得,我們據了這條街路已然引人耳目,屬下想衝進去搜恐怕不太合適,故而未敢擅動。」
「未敢擅動也沒用。」秦司衛給副統領遞了個眼神。
副統領目下一轉,才發現只一會兒功夫,牆角處多了好些百姓在探頭張望,只聽他們議論道:
——「唉,我說這言府必定有這一日,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開春才進了京,現在就要抄家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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