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霈忠說到這裡加了些動作,不禁在那裡笑起來,正好對上靳則聿的眼神,立馬又收住了。
「陛下把那枚玉佩給了她,並未過問我的意思,這便是旨。」
靳則聿把一直持在手裡的本遞給了秦霈忠。
秦霈忠打開一看,上頭正字小楷,書列的都是黃金、白銀、茶葉、聘餅、生果之物——
「這是……」
「聘禮。」
「我去?這不合適吧……」秦霈忠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你去,你擅長做這個,媒人麼,要圓通,順便為前頭的事賠個不是。」靳則聿走到秦霈忠面前,「大婚那日我想奏請陛下讓蕭相做這個司儀官,他們也是蕭相請進京來的,諸種事宜,你去更合適。」
秦霈忠覺得這是對他某種能力的肯定,心裡升起一絲喜意。
「怎麼了?」靳則聿見他暗笑,問道。
「您這聘禮有些規矩了,現如今都添了很多花樣。」
「這是老秦寫的。」
「那行,我同秦管事商量下,這『納采』的東西備下我便去,我懂您的意思,到時候一定把蕭相那派人伺候得服服帖帖。」
秦霈忠雖還未做這個媒人,但臉上有了媒人的光彩,一路從五軍都督府出來,直奔王府,在快進王府的時候,聽到據木頭的聲音並著敲敲打打的聲響從東北角冒了出來,這王爺府上同其兄弟之院隔著一扇角門,倒也分不清是哪個院裡頭傳出來的,從影壁後頭繞進去——
見到管事背手立在階上,指揮著一眾人,原本開闊的草坪、甬道,擺滿了各色事物,倒給這一院添了許多煙火氣。
適才聽到的正是王府里的工匠在運斤,有拿著槽刨開槽的,有拿大鋸那種俗稱「二人抬」的,也用手裡持著圓鑿的,鑿的樣式是那種類方角的朱漆箱,上頭頂著的是紅漆的抬杆,秦霈忠走近看了看那木,都是徹料做,再細看櫃腹,體制不大但是所容甚廣,他手指撫過那木,心裡想到言府三小姐,覺得自己已經擔起了一個媒人的擔子,總覺得要為這位未來的王妃爭一些排場。
「唉老秦,你這擔打得如此精細,你光擺幾十斤聘餅,多
俗氣。」
「我朝皇子、臣工,聘禮皆有定製,不可逾矩。」
「這王府要是沒了你,這氣氛可得鬆快些。」
秦管事乜他一眼,一本正經道:「王府要是沒了我——要亂。」
第11章 故人可是大有不同
「說到要亂。」
秦霈忠往邊上院裡斜了一眼。
「老秦,你光這府里不亂還不行,隔牆院裡頭也不能亂,他靳三爺你得著人給我看住咯,可不要在這節骨眼上出了什麼岔子。」
老秦嘴角緊緊地閉著,卻深點了一下頭。
「對了,這個定聘之禮你先慢慢預備著,雖說揣度這聖上意思顯然是要快,但納采定聘這事兒,納吉、問名這些還得走個過場,這些我自然是都擔下來,王爺日理萬機,瑣事上就不勞煩他,你先翻個黃曆,選個『宜納采』的吉日,先挑幾件納采之禮去言府上把這三書六禮的第一道走了,然後再一步步往下走,就是有一樣東西,」他拍了拍秦管事:「你說言侯府在京城裡頭沒什麼根基,但好歹也封侯了,也得尋王爺的尊長寫一封婚書以示尊重,讓我一道帶過去,但你說京中王爺獨大,就隔壁院幾個,」他反手指了指西南方向:「我沒打過交道——」
「這一層我慮到了,讓文書上的人代王爺寫了帖子,回漢中請族中尊老問婚,」
「成,這樣最好。」
秦霈忠見王府這頭有這麼一個管事,那他這一頭自然省了許多瑣事,心一寬,忙誇讚:
「管事你看,你我也算本家,這本家之間做事,就是順暢。」
「不敢當,大人職官在身,不敢相提並論。」
「老秦,你這個人哪,就是太較真。」
秦管事不說話。
「不過我得說一句,雖說有定規,到時候我在聘禮上可得做些花樣,老秦你可得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