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統,卑職疏忽,竟把城樓的三聲禮炮給忘了,待給諸位引薦,卑職便讓底下人傳命。」
這是借引罪的提醒。
戴都統側頭沉聽。
頓了一會兒。
「不急。」
轉過頭,看著靳則聿問:
「則聿,你說呢?」
這一聲沒稱靳則聿為「王爺」。
氣氛此時立刻變得親近而有些曖昧了。
如果將南都和這批人比作一個接榫。
那麼今日一會便可當做是一片楔子。
霈忠不知王爺如何接應,側過臉看向王爺的時候才有些明白——
今日為何會覺得這個戴都統做派氣勢如此逼人,原來王爺將周身氣場全都收籠了。
第69章 匯初王爺一改平日裡溫沉的做派,直接……
王爺剛要開口,卻被城上乍然而來的禮炮聲打斷了。
眾人齊望向城樓,只見城樓上頭一團灰白的燎煙騰起,火光在這一團灰白中又閃轉兩番,伴著另兩聲迎炮,傳響入這雖甲士林立,卻各自如靜潭一般的城下。
邢昭領著的人在遠處,馬蹄聲一陣微動。
巡撫使頭上微汗,這顯然是傳誤。
戴厲眉間一蹙,雖未言語,但目光一冷。
那疤面都統按捺不住,惱怒道:
「叫城樓放炮的給我爬下來!」
底下人是一臉茫然,正不知這失態之語是否要通傳——
靳則聿卻在此時緩一抬手,目光掃過眾人:
「本想答『不急』二字,但此炮聲似有催迫之象,促我與都統麾下干將能吏敘識。」
戴厲身後諸人,聞言先是一松,接著都不由轉望向靳則聿——
起先並不覺其有王侯之威,現觀之雍容自若,言語沉慢,自涵一番靜勢。
戴厲抿唇一笑,借言側身,抬手將身後之人一一引薦。
那疤面都統雖不大服氣,此時也只得拱手,靳則聿按過他的手,望著他道:「將帥身先士卒,青柒營出來的都是勇士。」
——他面上的傷是破南都時所受,彼時正在青柒營!
面上的剛戾之氣竟然一下子被軟化,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受了鼓舞的天真稚態。
知府禮數周全,靳則聿回頭朝荀衡略撇了頭,「都聞龍榜出英才,你們壬辰一科同年,現入四海,倒確有梁棟之勢。」
眾人一聽靳王對各自來歷熟透——
看他不過三十許模樣,行動間極合章程,有遠超其更歲的敏捷沉練。
目中都透出了佩服。
霈忠臉上泛光,一時有「同榮」之態。
只心裡想這幫人未見識王爺真正厲害之處,已有所震懾。
戴厲一直微低首,此時目
光轉實,看著荀衡:
「想誰人如此俊逸,這位便是荀侍郎。」
荀衡沉聲而笑。
拱手在前:
「虛浮皮相,得都統一贊。」
霈忠舒了口氣。
來的時候,怕尤五娘的事犯了忌諱,但這種況境,若因爭風吃醋顯計較,就不上檯面了。
但這個戴都統和荀衡二人全然看不出這層隔閡——
顯然都是一等一的功夫。
戴厲一笑,雙目投向遠處。
邢昭仍舊在馬上,這一眼是極遠,但這戴督統一雙眼睛精光內蘊,這眼神像是一路通達過去,一時四周透靜,邢昭顯然是有所猶豫,但終究是策馬踱了過來,下了馬背,朝眾人拱了手。
戴都統朗聲道:
「平章之『俊逸絕倫』,近日都匯於南都,倒讓我們這些舊臣開了開眼。」
這一語既出。
兩撥人目中都微變。
霈忠和荀衡旋即碰了一眼——
匯臨城下,他們自然不能火急火燎談進兵之事,顯得操之過急,反而露怯。
但戴厲這句話,既提到了「平章三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