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皇子亦受到驚嚇,臣將他們二人安頓在王府歇息。」
靳則聿回答得極乾脆。
雖挫跌如此,但成帝帝王之氣不減,仍著身姿。
目光落在了殿外:
「來人!」
拱衛營的一班人從後殿涌了出來,人雖不多,但殿中所能陳者有限,一時便呈排闥對峙之勢。
靳則聿身側,程閬腰間鋒刃一亮,指抵刀鍔,刀身磨鞘。
「程老將軍素以『老成持重』為名,今日之刀,若全然出鞘,有人便要擔篡竊之名,可想明白了?」
成帝昂首而立,話鋒是直指程閬,目光卻望向了靳則聿。
程閬一時不答,只握了握刀柄。
「慢著!」
一個高亢清朗的聲音響起。
眾人回身,是邢昭緩緩從殿前的光影中走出來。
他以袖裡驚魂刃稱名天下,平素不持兵刃,今日手裡拖著一把半人高的長刃,刀尖直欲觸地。
一路行來,伏跪在地上的「臣子們」不由自主地退膝。
成帝一臉的嚴峻,目光朝著殿內的臣子掃了一遍,微露出失望的神情。
「哊,孤還忘了邢將軍,來吧,都來吧,事已至此,孤也沒什麼好怕的。」
邢昭立定在中間,神情有些異樣。
忽然,那把長刃在殿中一閃。
刀鋒卻直指靳則聿的方向。
成帝眼中閃出光來,一時有些不敢置信。
但帝王的惶惑亦有根樁,只睜大了眼睛望著邢昭,
但聽邢昭朗聲說道:
「王爺,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若有什麼話,自是可以同陛下好好說,請程老將軍把兵刃收起來!」
邢昭的話像是從底下直通入藻井,再從那繁複的圖樣中灌懸下來,直貫入每個人的耳里。
成帝顯然有些激動了。
群臣中忽然有人喊道:「邢將軍有大義!」
「人倫之大,父子為先……」
靳則聿將這句話復念了一遍,耐人尋味的語調。
邢昭候唇微動,似有片刻猶豫,接著緩緩道:
「王爺,雖說我父族人並非你親手所殺,卻是你帶兵而滅……王爺於昭,是佛是魔,是父兄還是宿仇,真幻難辨……昭如今自問萬題皆能破,此題卻終究破不了……」
邢昭提眼相望,同靳則聿抬起的目相碰了,一觸之下——
竟意味深然。
荀衡滾了一下喉頭。
靳則聿:
「戴厲曾說『殺其父,而憐其子,又令在左右,此為取禍之道』,這
話南都他又說了一遍。」
聽靳則聿如此說,成帝倏然一笑:
「『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戴厲有些見識,只可惜,靳王未聽進去。」
「陛下錯了。」
成帝已經許久未聽得「陛下錯了」這般言語,刀斧一般斫向心口,一時語塞。
靳則聿看著成帝,目光炯炯:「我當時答他『靳則聿成也於此,或許也終將敗於此,只是時日未到而已。』」
說完轉目看向邢昭。
邢昭微微有些愕然,眼低了下去:
「但……昭是禁軍統領,王爺也只能是王爺……」
「邢昭……」
成帝聲音沙啞,喚他一聲。
「靳王今日執兵入宮,既不喚『符璽郞』,究竟是何目的,說來聽聽罷。」
成帝適才聽聞靳則聿扣押了兩名皇子。
彼時出於帝王至尊,便不能開口「談條件」——
一開口便是全然地示弱,成帝一直在尋時機。
此時邢昭所為,不啻於對靳則聿的「反戈一擊」,成帝開國之君,對「稍縱即逝」四字之把握,洞入骨髓。
靳則聿凝視著成帝,又仿佛不在凝視著他,像是在這四方宮殿中凝視著莽莽乾坤。
他一字一頓:
「我心中所念,並非關於他人,時常也非關乎陛下,若說關乎天下生靈,也未免托大,只是知行之間,我當作何為,不違己心,作為『人臣』,我再退一步,向陛下提請,北藩於邊,若陛下再欲趕盡殺絕,我便要有一些不敬之為了。」
靳則聿說著,從腰間解下那枚『人乘龍』佩,示意了成帝身旁的公公。&="&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6_b/bjZkI.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