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領著孩子出門挖野菜,家裡餵著三隻雞,得給這些傢伙找點兒吃的。雞吃的野菜比較雜,不用走多遠就能找到。
下午挖了野菜,回家沒多久有人過來。女子身穿嶄新的粉底白花上衣,一手繞著左側的辮子來回的勾。隔著籬笆沖她揮手,加快腳步進了院子。
「晚晚、你還好吧?聽說你們搬家出來自己過了,你都不會做飯可怎麼辦啊。」
記憶自動跳出,這是原身閨蜜,時鈴。跟原身同歲,在下鄉的火車上認識的。一路上倆人關係突飛猛進,原身對她非常信任,很聽她的話。
找個當地人嫁了,這樣就可以賴著不用下地上工。讓李成林想辦法給弄回城指標,扔下孩子走就當這父子倆是你的一場夢。
這些,都是這位叫時鈴的傳達給她的觀念。之前每次她二哥來之後,不僅李家大嫂會想方設法的從她手裡摳,這位閨蜜也從未空過手。
「做飯而已又不是難事,學就會了。」
「晚晚、總覺得你哪裡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
女孩訕訕笑笑,望著她白皙透紅的臉蛋心裡酸酸的。默默藏起雙手,她笑著坐下跟人閒話家常。
「李成林沒給你弄到回城指標嗎?這鄉下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尤其是你。從小那麼嬌貴,怎麼能生活在這裡。」
「這裡挺好的。」
時鈴一下子瞪大了眼,仿佛不認識她一樣。知青點距離李家遠,所以李家的事兒她沒親眼見。從旁人口中聽說她如今沉穩了還不信,這剛見面立馬感覺是不一樣。
「那、那到底是弄到了沒有?」
「沒有。」
「啊?還說他比公社書記都吃得開,到頭來好幾年了你還在這下鄉待著。」
「你來做什麼?」意晚岔開話題,不想再跟她打太極。
「沒什麼,我下午幹完活回來早,想著來看看你。」
「那看完了,我很好。」
這話,相當於送客了,就差說看完了你可以滾了。時鈴一時間臉上掛不住,但想到自己的目的,還是壓住了。
「哎呀,你看你。我就跟你客氣一下,你什麼時候這麼直了。」
「所以呢,你到底來幹嘛?」
「那個、開春了我雪花膏沒了。你能……」
借錢的話都不直說,往日裡原身那個手鬆的會立馬會意,主動開口借給她。可意晚現在不願意這樣,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能什麼?」
「那個……能不能借我十塊錢,我應一下急。」
「哦,好。」還沒等時鈴的笑容在臉上暫放,接下來的話讓她那笑容跟曇花一樣瞬間枯萎。
「前債先清一下,一共六回,共計五十八塊。趕集幫你付的小東西就算了,我也不計較。先把欠的錢還我吧。」
「我……」
意晚無視她劇烈起伏的胸膛,嘆口氣開始哭窮。「我們出來住,你聽說了吧。房子是欠著大隊的,修繕欠著人家的,口糧從大隊賒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哪樣都是借錢支應。我也不是那小氣的人,如今實在是過的太緊吧了。我們是好姐妹,你不能袖手旁觀吧?」
「我、」
「姐妹兒,我知道你最仗義,咱倆關係最好了。你先幫我度過這難關,以後等我手頭寬裕了再給你,不是一樣的嘛。」
時鈴眼珠子轉轉,想想也對。看她滿腹期盼,要是自己完全撒手不管,惹這個大小姐生氣了,以後也許沒下次了。
她從兜里掏了又掏,將所有都放在桌上。「就這幾塊錢了,你先拿著應急。」
意晚將錢展開重新妥善收拾了一下,「四塊一毛二,我記下了。這錢太少了,不夠做什麼的。玲玲,你幫我想想辦法,等我以後有錢了就還你,加倍還。」
時鈴來了一趟,一分錢沒要到,
還損失了四塊多。離開的時候腳步虛浮,沒鬧明白事情咋就成這樣了。而且她被捧的飄飄然,還答應幫她借錢。
「我、林意晚那個傻瓜、居然從我手裡拿走了錢?」
再不甘心,錢已經不在兜里。她欠林意晚的,如今去要恐怕要不出來,還會將林意晚徹底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