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此處唯一的不好,便是離祈安的居處太遠了,可謂一東一西,橫跨整個府邸。
時窈揉了揉眉頭,拿過一旁的銀釺輕輕撥弄了下燭火,屋內的光芒也細微地晃動起來。
直到燭光漸弱,屋內夜色愈濃,時窈站起身,拍了拍手。
門口的小丫頭阿蓮匆忙站起身:「時姑娘,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
時窈頷首:「正要去休息。」
「可您的房間……」
時窈沒等阿蓮說完,便逕自越過她朝門外走,一路穿過亭台竹林,直接走到最東面最為簡單的院落,走上前,敲響仍亮著燭火的房門。
裡面沉靜了好一會兒,房門方才「吱」的一聲從裡面打開。
祈安顯然剛穿好得體的雪白袍服,墨發未曾來得及挽起,長身玉立,唯有見到門口的女子,眉頭輕蹙:「夜深露重,時姑娘走錯房門了。」
時窈輕輕搖頭:「我沒有走錯,我是來兌現諾言的。」
祈安垂眸望著她,不言不語。
時窈沉默片刻:「大人不是想讓蘇姑娘死心嗎?」
祈安長睫微頓,終於開口:「時姑娘這是何意?」
「大人如何確定,你府上沒有旁人的耳目?」時窈抬起頭,「蘇姑娘知曉你將我留在府中,固然會傷心,可若是知道你不過將我丟在府中一角,與我一東一西各不相干,又怎會相信你與我是真的安穩度日,她又如何能夠真的死心?」
一番話說的祈安沉思起來。
的確,他這府中有太多雙眼睛盯著,尤其蕭黎的暗衛,絕非等閒之輩。
既然樂瑤想看他安穩,既然想讓樂瑤死心,這齣戲到底還是要逼真些。
只是……祈安看著眼前的女子,淡聲道:「恐對姑娘的名聲有損。」
「大人覺得,宮宴那夜後,我還有何名聲?」時窈說著,失落地垂下眼帘,「如今,滿朝上下誰不知道,我是大人的女人。」
祈安想到那夜場景,最終讓開門口的位子。
時窈垂著頭走進房中,而後才發覺這房內分內外二室,內寢較小,只放有幾個衣箱及床榻,外間則寬敞些,放著幾個高高的書架,上方書籍鱗次櫛比,一瞧便是被人分外珍視。
房中,書墨香與檀香交雜。
正在她打量之際,祈安已將內寢榻上自己的物件全數搬到外間:「時姑娘這段時日,便宿在裡間。」
時窈望著他清斂高潔的模樣,半晌幽幽問道:「大人很喜愛看書……」話沒說完,她便想起什麼似的,聲音越來越輕。
祈安的神情卻恍惚了下,望著這些曾滿載自己全數抱負的書籍,良久道:「消遣之物罷了。」
時窈見狀,便知他定是想到當年高中狀元躊躇滿志的時候,只是不知,他將曾經萬般珍視之物說成「消遣之物」,心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