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焦煜羞辱的那一幕,如同毒瘤般在他靈魂深處紮根。
他無法接受,身為男人,竟會遭受這般奇恥大辱。
當這個念頭閃現,便如同洶湧的黑色潮水在心間翻湧,逐漸匯聚成一個猙獰可怖的心魔。
這心魔具象化為一個與焦煜一模一樣的模糊身影,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邪惡氣息。
它張牙舞爪地在韓楚的意識深處咆哮,扭曲的面容上掛著嘲諷的冷笑,似在不斷提醒著韓楚那段屈辱的過往。
韓楚的精神世界裡,因此被陰霾籠罩。
他拼命地想要將這心魔封印,緊閉雙眼,額頭青筋暴起,身體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但那心魔的力量卻越來越強大,不斷衝擊著他脆弱的心理防線,試圖衝破禁錮,將他徹底吞噬,讓他永遠沉淪在瘋狂與毀滅的深淵之中……
煉心幻境外。
劍聖辰飛逸,修為渡劫中期,是天一宗修為最高之人,也是天一宗唯一的渡劫老祖。
不過,他卻在這一境界停滯了足足五百年載,難以寸進。
幾番無奈之下,他便將心血傾注於教導徒弟,以此磨礪心境,打發漫長的修行時光。
辰飛逸身著一襲淡赭色長老長袍,長發半數束於頭頂,以一根散發著微光的簪子法器固定,另一半則如瀑布般隨意披散在肩頭。
面容清俊,歲月在他的臉上悄然刻下了幾道淺淺的紋路,卻更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質。
此刻的他,緊盯著虛空留影中那備受折磨、周身隱隱散發著黑氣的韓楚,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住座椅的把手,心中滿是憂慮與疑惑:「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在他的印象中,韓楚天賦絕倫,年僅二十便已成功突破至築基中期。
以往宗門任務時,即便身處險境,韓楚也能保持心境沉穩,不為所動。
正因如此,在此次煉心幻境試煉前,他對韓楚寄予了厚望,堅信他定能順利通過。
「師尊,三師兄他……會安然無恙吧?」范佳兒滿臉憂色,在一旁急切地問道,聲音微微顫抖,眼中滿是焦慮與不安。
此時的柳雪已然順利度過了煉心幻境,她望向那片虛空,韓楚的身影就在那裡。
她的眼神中交織著擔憂與迷戀,隱隱還有一抹勢在必得的光芒閃爍其中,那光芒猶如暗夜裡的幽火,讓人捉摸不透。
辰飛逸見狀,輕輕抬手,溫柔地摸了摸范佳兒的頭,似是要將安撫與力量傳遞給她,輕聲說道:「莫要太過擔心,定會沒事的。」
他的聲音沉穩而堅定,試圖驅散范佳兒心頭的陰霾。
眼見韓楚的身軀微微顫抖,似已快被心魔吞噬,辰飛逸猛地站起身來,神色決然,打算立刻闖入煉心幻境,將韓楚帶離這危險之地。
「師兄,且慢。」一道平和的聲音傳來,正是宗主盛玉書。
盛玉書身為九品煉器師,修為已達大乘初期,其容貌在這俊男靚女如雲的修仙界中雖不算出眾,但周身散發的那股沉穩氣息卻讓人無法忽視。
他抬手輕輕攔住辰飛逸,勸說道:「你難道還信不過自己的徒兒嗎?再耐心等等吧。」
辰飛逸聞言,心中一凜,他自是信任韓楚的堅韌。
於是,他緩緩坐回原位,目光緊緊鎖住韓楚所在的那片虛空留影,一瞬不瞬,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韓楚緊咬嘴唇,直至鮮血滲出,然而那識海中的心魔卻依舊猖獗,難以壓制。
他猛地睜開雙眼,眼球因用力過度而布滿血絲,眼神中滿是不甘與倔強。
片刻之後,韓楚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心神,口中默默吟誦起清心訣。
隨著口訣的念動,他周身繚繞的黑色魔氣漸漸消散,氣息也逐漸平穩下來。
他此番不過是憑藉頑強的意志和精妙的心法,暫時將那洶湧的心魔束縛,使其在識海深處蟄伏。
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心魔的根源猶存,並未被連根拔起,隨時可能再度爆發,肆虐他的心神,讓他重新陷入無盡的掙扎與磨難之中。
若要將心魔徹底斬除,使之永無復起之日,唯有取焦煜性命,以殺止患,方能驅散那籠罩心頭的黑暗陰霾,讓心神重歸澄澈安寧。
韓楚緩緩睜開雙眸,抬手輕輕拭去嘴唇上的血跡,一抹冷笑浮現在嘴角。
韓楚從煉心幻境出來,面容慘白如紙,嘴唇上齒痕宛然,點點滴滴,盡皆訴說著他方才於那幻境之中歷經的煎熬與苦楚。
辰飛逸大步流星,趕至韓楚身前,一把攥住他的手,靈氣迅速探入其體內。
細細查探一番後,未覺異樣,這才微微舒展開緊蹙的眉頭,暗自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稍稍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