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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矜終於抬起頭,杏眼微眯,目光緩緩掃過慶寧,語氣依舊平靜,甚至透著幾分冷淡:「妾室?縱然我不過只是個妾室,也是皇上的女人,宮裡的主子。更遑論和嘉,是陛下的親女,尊貴無比。」

她頓了頓,語調微微一揚,似笑非笑地看著慶寧,語氣中多了幾分譏諷:「我倒想問問,正兒八經宮裡的主子在此,你又算什麼東西?」

「你!」

慶寧聽到這話,氣得臉都白了,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般,羞憤交加。她咬牙切齒道:「顧矜,你不要太過分!我可是皇上太后屬意的皇后,你敢對我如此放肆?」

顧矜聞言,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卻依舊淡然:「公主此話,我倒是從未聽皇上和太后說過。不知公主可有憑據?」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刺進慶寧的心裡。

「你!」慶寧被噎得說不出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目光惡狠狠地盯著顧矜。

慶寧話一出口便已後悔。她為了壓顧矜一頭,一時意氣,雖然自己被太后屬意為後,六宮中人多少心照不宣,但皇上遲遲未下詔書,她便一日只是個宗室女,此事的的確確是僭越了。

慶寧身邊的侍女見狀,知道事情不妙,悄悄從隊伍中退出,快步朝慈寧宮方向跑去。

顧矜瞥見了,卻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懶得干涉。她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心中暗道:她倒要看看,太后會不會在這件事上給慶寧站台。

慶寧強自鎮定,咬牙道:「不管如何,我今日是代太后娘娘協理六宮。令嬪,你縱孽畜傷人,更縱容和嘉衝撞長輩,這些在場眾人都是看到的。你當真要恃寵而驕,不給個說法嗎?」

此言一出,卻已從要懲處變成了要顧矜給個說法,明面上看似強硬,實際上已是軟了幾分。

顧矜看著她,唇角微微一勾,語氣淡淡:「在場眾人是誰?我只看見你不分尊卑,藐視宮規。」

「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的聲音幾乎拔高了八度,像是要用怒吼來掩飾自己的狼狽。四周的宮人紛紛低下頭,不敢看這場爭執,生怕被牽連其中。然而,越是這樣,越顯得慶寧在顧矜面前恍如一個戲子一般。

顧矜神色未動,語氣依舊平靜:「公主說笑,我是不是欺人,宮裡的主子自有判斷。如今聖上冬祭在外,我盡可在此等太后的懿旨。」

慶寧屢屢碰壁,氣得渾身發抖,偏偏顧矜說話滴水不漏,叫她無從反駁。她手上被燙傷的部位早已起了幾個水泡,在寒風中痛癢難耐,卻只能強忍著,臉色難看至極。

遠遠的,只見太后的貼身女官芙吉姑姑帶著幾個宮人快步走來。慶寧見狀,心中一喜,自覺有了靠山,目光狠狠地盯著顧矜,仿佛在說:你死定了。

顧矜卻依舊神色從容,扶著青槿的手緩緩下轎,站得筆直。

「太后懿旨到——」芙吉姑姑高聲宣道。

「太后金安!」眾人齊齊跪下行禮。

芙吉姑展開手中明黃的聖旨,朗聲念道:「賢妃因病暫不能理事,慶寧公主性情未穩,著令嬪暫代管教,務必悉心教導,不得懈怠。賜令嬪玉如意一柄,以示嘉獎;狐皮兩套,以備禦寒。」

顧矜聽罷,緩緩露出一抹淺笑,俯身謝恩:「臣妾謝太后恩典。」

而慶寧卻一臉不可置信,嘴唇微張,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她眼中閃過憤怒與羞惱,卻又不敢發作,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臉色青白交加。

芙吉姑姑收起聖旨,轉身對慶寧道:「公主,您出來久了,太后娘娘甚是想您,請您回去。」

慶寧還想說什麼,芙吉姑卻不由分說地扶住了她,語氣不容置疑:「公主,請吧。」

隨即,芙吉姑轉身朝顧矜行了一禮,帶著慶寧匆匆離去。

顧矜看著慶寧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卻也懶得多費心思。今日這一場折騰,她已是累得很,抱著和嘉重新坐上軟轎,吩咐道:「回宮。」

雪依舊簌簌地下,顧矜低頭看著懷裡熟睡的和嘉,眼神柔和了幾分,輕輕將她的小手放進自己的掌心,握得更緊了些。

………

顧矜又給了慶寧一個下馬威,這件事一傳開,宮中眾人卻並未感到驚訝,甚至連議論都顯得懶散而敷衍。

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顧矜的行事風格向來張揚,甚至可以說是目中無人。她私自出宮、頂撞公主,換作旁人,早已被罰得顏面掃地,甚至可能連命都難保。

然而,這些在她身上卻像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不僅無人敢追究,反而連個責備的影子都見不到。

宮中人都心知肚明,顧矜雖看似強勢,卻步步險棋,背後藏著無數暗流。可偏偏她每走一步,都能穩穩立於不敗之地。而這一切,究竟是她的膽大妄為,還是陛下的默許與偏愛,誰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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