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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蕭臨川獨坐御書房,手中執筆,卻遲遲未落下。窗外寒風簌簌,燭火搖曳,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案几上的奏摺上,神思卻早已飄遠。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顧矜睡夢中緊皺的眉頭,那眉間的愁緒像是一根細細的刺,扎在了他心上。
她真的很怕嗎?
是朕真的對她很不好嗎?
蕭臨川不知,但他卻第一次生出一種強烈的念頭——他想讓她歡顏。
他放下筆,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跳動的燭火上,心緒漸漸沉入。時間不知過去多久,桌上的蠟燭已燃了一半,燭淚淌下,將燭台染得一片斑駁。
「德安,現在是幾時了?」蕭臨川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幾分倦意。
張德安立刻上前,恭敬答道:「回陛下,已近亥時了。」
蕭臨川輕輕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開口道:「那你……宮門該已下鑰。你先擬一道旨意,明日一早傳給鎮守將軍府,告訴他們,令嬪月份大了,朕允家眷進宮探望。」
張德安微微一愣,抬眼看了看蕭臨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低下頭去,恭敬地應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他本以為夜已深,陛下該擺駕鍾粹宮了才是。畢竟今日回宮才允了白主子,往常陛下是絕不會忘記與白主子的約定的。
可沒想到,陛下竟似完全忘了,反倒在這個時辰下了一道旨意,竟還是與令主子有關。
張德安心中雖有疑惑,卻不敢多問。陛下的心思向來深不可測,他只需照辦便是。但他心裡隱約覺得,這宮中的天色怕是要變了。
等張德安退下,蕭臨川又瞥了眼桌上的奏摺,終究沒了心思再去批閱。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冷風呼嘯而入,瞬間吹散了幾分煩悶,卻未能平息他心中的混亂。
蕭臨川閉了閉眼,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堂堂一國之君,竟會為了一個女人的情緒而反覆琢磨。
他本不該如此,可偏偏,他就是忍不住。
他轉身,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御案上——桌角擺著趙婉儀送來的藥膳,旁邊是李貴人前幾日呈上的扇墜。
這些東西,他曾經見過無數次。每一件都精緻小巧,承載著那些女子或明或暗的心意。
他以前看到這些,總是會忍不住對這些物件背後的女子生出幾分好感,那些控制不住的心動與情慾,就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讓他不由自主地靠近,甚至就連他自己,有時也會覺得自己未免太多情了些。
可如今,當他想到顧矜時,卻忽然發現,那種熟悉的束縛感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與真實。他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情緒,竟然完全由自己掌控。
而顧矜,便是這份真實的來源。
……
或是為了印證顧矜的猜想,次日一早,含煙便興致勃勃地衝進屋來,聲音里滿是抑制不住的歡喜:「娘娘!皇上特許了夫人和大小姐進宮看望您!今日午後便可進宮啦!」
顧矜正靠在床榻上,聽聞此言,微微一愣,隨即撐著身子緩緩坐起:「什麼時候的事?」
青槿端著早茶從外頭進來,聽到顧矜的問話,便柔聲答道:「約莫是昨夜陛下來過娘娘這裡,心疼娘娘在宮中孤單,回去便擬了旨意。」
顧矜聞言,低頭接過青槿遞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掩去眼中的複雜情緒。她抬眸看向青槿,面上硬是染上了幾分嬌羞的紅霞,語氣裡帶著幾分刻意的溫柔:「陛下待我……真好。」
含煙立刻笑逐顏開:「那是自然!娘娘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這宮裡誰不羨慕您呢?」
青槿也附和著點頭,眼中帶著幾分欣慰:「陛下如此掛念娘娘,娘娘可得好好歇著,別讓陛下擔心才是。」
顧矜聽著二人的話,臉上仍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仿佛真的被蕭臨川的深情打動。
她垂下眼睫,將茶盞輕輕放回托盤,指尖微微顫了顫,難以掩飾內心的矛盾。
顧家對她的好,她從未懷疑過。
雖然相處不過數日,她依然記得要入宮那日,姐姐握住她手時顫抖的指尖,記得母親隱忍的淚光,還有父親那句:「將軍府永遠在你身後。」
她曾經眷戀那一刻母慈子孝的溫情,甚至以為,哪怕置身於這個荒謬的世界,至少還有這份親情可以依靠。
她曾經的願望,不也是能改變這個家族在遊戲中註定炮灰的命運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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