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終於嘆了一口氣,語氣中透著幾分無奈:「本想著你安心待產,此事不急。但方才見到公主,又教我想起來……若是瞞著你,恐怕你也不會安心。」
顧矜聞言,心中一緊,目光定定地看著顧盈:「姐姐但說無妨。」
顧盈低頭沉思片刻,終是開了口:「我夫君致仕吏部,雖不掌實權,但朝堂上的一些碎語,多少還是聽得一些。這些日子,且說淮王月前已告病在家,朝中倒是安靜,不過……」
她頓了頓,眉頭微蹙,「我卻常見太傅的門生頻頻往來家中。夫君雖並未與他們深交,但卻同我說,太傅私下結黨,比當初淮王還要更甚。」
顧矜聽到這裡,眉心微微一跳,語氣依舊平靜,卻透出幾分探究:「賢妃娘娘是太傅之女,這些時日病著,莫說宮外事務,便是宮內事務,也多由太后代為料理。姐姐是覺得其中有什麼關聯?」
顧盈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中透著幾分憂慮:「我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心裡不安。」她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我雖不比你侍奉君前,看得透徹,但總覺得這些事不尋常。只盼與你提個醒,若有什麼變化,你也好早作安排。」
「姐姐所言,倒是值得留意。」她緩緩開口,語氣中透著幾分若有所思,「不過,太傅也是陛下的恩師,賢妃娘娘又身居高位,若無實據,怕是不好輕易揣測。」
顧盈聞言,點了點頭:「我也知這些話說得突兀,若非擔憂你的安危,我也不會冒昧提及。你如今懷著身子,凡事都要多加小心才是。」
顧矜微微頷首,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似在安撫顧盈的擔憂:「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數。」
話雖如此,但顧矜心底卻升起一絲疑惑。
她明明記得,在自己設計的劇本中,朝堂紛爭的主線並不複雜,無非是淮王謀反這一件標誌性的大事。
這條線她親自拿捏,一切都按照自己和蕭臨川的計劃進行,但太傅又是什麼作妖?
第40章 傳說征服一個女人,也可以通過征服她的胃。
還未及深聊,殿外忽然傳來叩門聲。
含煙匆匆走進來,低聲道:「娘娘,青槿姐姐通傳,說是陛下剛剛下了朝,聽聞夫人和大小姐在此,特意要過來看望。」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一靜。
沈婉雲與顧盈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幾分驚訝之色。蕭臨川後宮佳麗眾多,雖說顧矜如今深受恩寵,可這般親自來見娘家人,卻是從未有過的事。
沈婉雲心中既欣慰又惶然,忍不住低聲問顧矜:「陛下竟這般看重你?」
顧矜卻只是垂眸一笑,語氣溫淡:「陛下向來體恤臣妾,娘親不必多慮。」
話音未落,便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隨即一道清朗低沉的聲音響起:「夫人不必多禮,且當是自家人相聚便罷。」
蕭臨川已大步邁入殿內。
沈婉雲與顧盈忙不迭起身行禮,顧矜也要起身相迎,卻被他一把按住。
「你懷著身子,何必多禮?」蕭臨川語氣溫和,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動作自然流暢,竟是毫不避諱。
蕭臨川扶著顧矜坐回軟榻,目光落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眉眼間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顧矜微微抬眸,見他竟也坐在自己身旁,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卻又被他輕輕按住肩膀:「別亂動,小心傷了身子。」
她一怔,隨即垂下眼帘,輕聲道:「皇上國事繁忙,怎有空過來?」
蕭臨川看著她,唇角微揚:「還未見過夫人和小姨,你是吾妻,我自當盡婿之禮。」
一句「吾妻」,說得理所當然。
她一時被噎住,抬頭看他,卻見他目光坦蕩,似乎完全不覺得這話有何不妥,她的耳尖卻悄悄染上了幾分紅暈。
顧矜只得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慌亂,輕聲道:「皇上厚愛,妾身無以為報。」
蕭臨川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不由一動。往日裡這小女人總是驕傲得像只小獅子,偏偏此刻低眉順眼,像只乖巧的小貓。
他心裡的內疚緩解了不少,甚至隱隱覺得,這般模樣的顧矜,越發讓人心生憐惜,更該多寵著她才是。
一時興起,他轉頭吩咐道:「青禾,傳旨御膳房,今日傳膳到承乾宮,朕與令嬪一家團聚,吃個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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