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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仿佛凝固了,林銳感覺自己的喉嚨發乾,說不出話來。

「不急,」顧矜重新露出溫婉的笑容,好像剛剛的鋒芒不過是錯覺,「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會等你的答覆。」

——

鍾粹宮。

月光如揉碎的銀箔,透過茜紗窗斑駁地灑在沉香案上。

博山爐中青煙裊裊,白芷執銀匙撥弄著香粉,素白廣袖滑落時露出半截皓腕,與案頭白玉香盂交相輝映。

蕭臨川坐於一旁榻上,目光掠過她垂落肩頭的鴉青髮絲。

只見白芷的纖纖玉指正將龍涎香與蘇合香細細篩過,香籮晃動間,碎金般的陽光在香屑中流轉。

「阿芷,」蕭臨川輕聲道,「朕命蘇州織造局專為你制了桃花粉黛,取的是虎丘頭茬重瓣,佐以南海明珠粉,你用上定然更顯顏色。」

白芷手中竹掃輕叩香篆,檀屑簌簌掉落,她微微抬眼。

「陛下怎麼突然想到送臣妾這個?」

蕭臨川上前幾步,語氣溫柔:「我們初遇便在桃林下,朕怎會忘記。」

白芷不置可否,只是低頭繼續調香。

蕭臨川見她神色淡淡,不由蹙眉:「怎麼,你不喜歡?」

「或許曾經是喜歡的,」白芷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疏離,「後來慢慢便也淡了。不過是因為桃花象徵著臣妾和陛下的初始罷了。」

她頓了頓,「說來,桃花嬌艷卻易落,不算得什麼好的寓意。」

蕭臨川心中一滯,總覺得白芷話中有話:「阿芷,為何朕覺得你變了許多。」

白芷抬起頭,月光映照著她清冷的面容:「陛下待妾之心,可如從前嗎?」

「我從不曾轉移,」蕭臨川急切地解釋,「之前種種,已與你說過,不過是為了制衡淮王。如今宮中沒有掣肘,朕自然可以對你好。」

「對臣妾好,」白芷輕聲問道,「陛下是因為愛妾身呢,還是因為要對妾身好?」

蕭臨川一愣,提起愛不愛,他莫名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胸中翻湧著憤怒、惋惜、不甘,卻又說不清這些情緒從何而來。

更奇怪的是,這些複雜的感受卻被一種莫名的理智壓制著。

「阿芷守望我十年,我自當真心對她。」他在心中默念。

這幾日,他命人尋來各種精巧的物件:杭州的胭脂,蘇州的香囊,南京的雲錦......可白芷對這些精心準備的禮物,卻是始終淡淡。

「陛下,」白芷放下手中的香,聲音疏離,「妾身身子還未好全,今日還請陛下回乾清宮休息吧。」

推開鍾粹宮的門時,夜風微涼,蕭臨川卻感到心中莫名地一松。

回到乾清宮,蕭臨川立於廣闊的大殿之中,目光掃過兩側寂靜佇立的宮人。

燭火搖曳,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襯得這座威嚴的宮殿愈發空曠。一絲難以名狀的孤寂不期然湧上心頭,如同夜色般悄然漫溢。

孤獨?

他微微一怔,唇角泛起一絲自嘲的笑。隨即搖了搖頭,將這不合時宜的念頭驅逐出腦海。

他生於深宮,長於權謀,執政四年,早已看透世情冷暖。權力的巔峰豈容這等軟弱的情感容身?

走到案前,他隨手翻開堆疊如山的奏摺。

燭光下,密密麻麻的字跡映入眼帘,儘是彈劾淮王、請求削爵革職的急切聲音。

「如今朝堂上,竟只剩下一種聲音了。」

蕭臨川低聲自語,猛地將手中的奏摺摔在案上,清脆的聲響驚得殿內宮人微微一顫。

一名內侍匆匆趨前,垂首低聲稟報:「陛下,陸尚書求見。」

蕭臨川眉頭微蹙,微微頷首。

很快,身著墨青朝服的陸承岳步入大殿,神色凝重得不同尋常,向蕭臨川深深一揖。

「陛下,臣收到密報,需緊急呈報。」

「密報?」蕭臨川眉頭微揚,接過信函。展開一看,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聲音冷得仿佛冬日寒冰,「顧定遠率部眾投了淮王?」

陸承岳拱手答道:「此信尚未核實。微臣監軍來報,顧將軍據守居庸關,與淮王部眾對峙月余,雖偶有摩擦,但未曾真正兵戎相見。」

蕭臨川目光一沉,幽深如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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