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梅娘不敢要,」佩梅還以為舅娘拉她到一邊是要說事,沒想是塞紅封,忙朝舅娘欠身一記,道:「大舅和舅娘已經給過佩梅禮了。」
他們一進門,就把給她的東西交到了娘親手裡。
「給你的你就拿著,」康大嬸不顧她的說話,趁她兩手抬著東西不好拒絕,把紅封往她衣襟頭塞,「以後你要用的銀子多著呢。」
佩梅愣然,抬頭看向大舅娘,訥訥道:「您也知道了?」
「唉,要不你外祖母怎麼都來了?」家裡的老太太是續弦,最不喜歡的就是她前面那個生的那一子一女,就是有人說她的閒話她都忍不住苛刻這繼子繼女兩分,繼女嫁到佩家這麼久,這老太太都沒上過門,今天這腆著老臉上門來,傻子都知道她圖的是什麼,「還給你帶了份重禮來。」
是如此,她奶奶為了照顧這個難得上門的親戚,陪笑都陪得臉僵了,佩梅輕嘆了口氣,道:「梅娘以為這事傳得不廣。」
傻孩子,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皇宮裡的兩個至尊頻頻找佩家的人進宮,早就妒紅了有些人家的眼,佩家推之不及的事情,在有些人家裡頭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康大嬸是難得知道小姑子心裡是最為愛重自家的小娘子的人,同為母親,她也知道小姑子的不捨得,有哪個真心疼愛自己女子的母親會讓自己的女兒去當寡婦,她也嘆了口氣,放緩了聲音柔聲和外甥女道:「這裡頭的東西你收著,實在不想要,你跟你娘親說了就讓她退回來,可你一定要知道,大舅和舅娘日子再不好過,可疼你的心和你娘對你是一樣的,我們才是一家人。」
未必是一家人,大舅在她娘親在娘家受苦的時候沒有為娘親出過頭,不過是後來她爹替她娘撐了腰,大舅看佩家是個助力,方才與佩家多走動了,佩梅娘心裡清楚,不過大舅家確實要比後外祖母要親一點,聞言她又朝大舅娘行了一記禮,乖巧道:「梅娘知道了,梅娘會和娘親說的。」
「乖,進去罷,看這風大得,冷了罷?你先進去,我再站一會兒醒醒神就進去。」康大嬸把紅封送出去了也鬆了一口氣。
不管她那小姑子要不要,這紅封給出去了就是他們家出了力,往後佩家飛黃騰達了,也不可能把他們這個親生的骨肉家全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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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佩准陰沉著的臉一早就候在了進東宮的門外。
自半夜他被拍門的聲音叫醒,佩準的心就跟被凍僵了一樣冰冷。
二姐夫家的女婿沒從宮裡打聽出消息來,但他從別的地方知道了太孫命不久矣的消息,祿衣侯一得知消息就趁夜親自來了佩家,給佩家遞上了這個消息。
佩准只恨自己無能,以往得聖眷恩顧的時候沒有趁勝出擊調離翰林院,進入朝廷中樞議政,當那手掌權柄的權臣,他甚至都懷疑,他佩家自古以來的祖訓就是在教他們忍辱偷生的,為了活著無論什麼屈辱都得忍下。
冷風一陣一陣往佩准臉上吹,他的心是冷的,但頭腦奇熱無比,連冷風也吹不熄其熾熱,直到有太監連連叫了他數聲,他抬起眼,看到是昨天來佩家的福公公,他那燙得發疼的腦袋方才慢慢冷了下來,也方知吹在他身上的寒風如此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