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山上下幾乎都已辟穀,只有江思昭和林修遠的山頭還保留著膳房,但並非是他們沒有辟穀,而是兩人都嘴饞,都愛吃凡間的菜餚。雖是修士,卻像普通凡人一般生活。
江思昭這才會想起到林修遠這裡蹭飯。
林修遠的廚藝甚好,各種凡間的菜式都能信手拈來,碗碗碟碟色香味俱全,擺滿整張石桌。
江思昭吃得很開心,這個嘗嘗那個嘗嘗,很快就飽腹。用完膳後從袖中拿出帕子擦嘴,林修遠卻快他一步伸過來手,印著合歡花的絲綢拭去唇角的油漬。江思昭下意識地閉上唇,飽滿的唇珠在帕子上印出形狀,恰好蹭到林修遠拂去的指腹。
柔軟的觸感一掃而過,林修遠顯然沒預料到這個意外,動作一頓,隨後若無其是地收回手,把帕子塞進了胸口。
「謝謝。」江思昭眉眼彎彎,臉上綻出笑容。
林修遠手抵著唇,咳嗽兩聲:「...無事。」
日頭正盛,照得人暖洋洋的,差不多該午休了。
江思昭站起身,對林修遠說:「謝謝招待,我不打擾了。」說完開始施法,心裡默念至清峰,希望這次瞬移術可以成功。
「等等。」林修遠拂手,一下掐滅了江思昭指尖微弱的靈力。
好不容易燃起的小火苗被澆滅,江思昭有些生氣。
可惡,他還要再費力施次法!
「你做甚麼?」
江思昭鼓著腮,眼睛清透,瞪向身後坐姿閒散的人。
林修遠指尖抵著太陽穴,聞言不咸不淡道:「無憂仙尊果真如傳言一般絕情,用完就扔,來本尊這裡白蹭一頓飯,連句好話都不說就急著跑。」
橫起的秀眉一點一點撫平,桌上碗筷還沒有撤去,就在方才他還在坐在林修遠對面開心地用膳。江思昭不得不承認,林修遠做飯真的很好吃,他低頭又看到自己圓鼓鼓的肚子。
吃完就跑,好像確實很過分。而且,萬一以後林修遠不讓自己來蹭飯了怎麼辦!
一番斟酌後,江思昭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但由於用力太猛,被凳子邊硌了下,疼得他皺起眉。
「怎麼了?」
江思昭捂著屁股,淚眼汪汪:「你這凳子好硬。」
林修遠:......
他無奈地扶額,吩咐人拿來一張軟墊。
小弟子很快拿著墊子過來,林修遠揚起下巴示意:「給無憂仙尊墊好。」
有了軟墊,石凳坐起來就舒服多了。
「可以了嗎?仙尊。」林修遠手指抵著額,揶揄道。
「嗯,可以了。」江思昭心滿意足地點頭,餘光瞥到桌上沒洗的碗,內心湧起一陣驚恐,幽幽道:「你..是要我幫你洗碗麼?」
林修遠嗤地笑出了聲,語氣玩味:「怎麼,仙尊是不想?」
何止不想,是萬分不想!
他從小到大都沒幹過活,吃過最大的苦,就是師兄送來助他修煉的丹藥。連衣服都很少自己穿,以前有師兄,現在還有師兄。雖然後來他住進了至清峰,與師兄也不像以前那般親密不分。但同時他也得了一個讓人省心省力的徒弟,鹹魚生活一如始終,如火如荼。
直到今日總算遇到滑鐵盧,竟有人讓他洗碗!
眼睛睜成兩顆葡萄,濃密的睫毛緩緩顫動,似乎不相信,重複地問了一句:「真的要我洗碗麼?」
林修遠笑而不語,鳳眸眯著,故意催促道:「本尊說一向說一不二。」
「再者,無憂仙尊來我這蹭飯少說也不下三十次,本尊只是讓仙尊洗次碗竟都不願麼?」
江思昭捏著掌心,林修遠在威脅他!
看來如果他這次不幫他洗碗,以後就不能來蹭飯了。
可是,江思昭目光移到盛著殘羹的白瓷碗,內心陷入兩難境地。
他真的不會洗碗……
如果每次來都要他洗碗,那他就要另尋其他能蹭飯的地方了,只是吃了那麼久林修遠做的飯,怎麼都有些捨不得。
江思昭眼巴巴地盯住碗裡剩下的一塊紅燒肉,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下定決心對林修遠說:「好吧,我幫你洗。」
沒想到江思昭竟會答應,他只是一時興趣隨口逗逗人,林修遠驚訝地挑起眉,正要伸手奪回碗,就聽江思昭小聲說:「謝謝過去你的款待,不過應該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就不用做我的份了。」
林修遠臉上笑意僵住,手掌往下圈住江思昭纖細的手腕:「你說甚麼?」
灼燙的溫度透過衣衫侵襲皮膚,江思昭垂落的眼睛恍然抬起,他與林修遠對視,看到男人眸底翻湧的墨色。被燙到般視線小心地挪到手腕處,男人手臂青筋浮起,讓人浮想聯翩,小腦瓜開始不受控制地湧現醬醬釀釀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