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玄靈山的床榻軟,睡得舒服,久違地滾了兩圈,又攤成一張鹹魚餅。
靜室里漂浮著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昨夜燃的香料,氣味還沒來得及散去。不過不難聞,江思昭懶得起床開窗,在香氣中淺眠。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幼苗從腦後鑽出,小花苞呈現開放的狀態。嬌艷的海棠形容旖旎,花瓣皺巴巴的,仿佛遭受過慘烈的蹂躪,花心都合不攏了。
香氣參雜著靈力,「海棠」吸收著四面八方的靈力,花瓣漸漸被撫平,舒服得來回搖晃。一不留神,吸收的靈力過多,它又長高一寸,花色變得愈發鮮艷穠麗。
江思昭皺著眉,他夢見了一些奇怪的畫面,夢裡他變成了一朵小花。
被舔舐,揉搓,最後在花苞顫顫巍巍地吐出露珠時,他半睜開不甚清明的眸子,醒了過來。全身起了一層薄汗,衣服汗津津地貼著身體。
睡得大概一刻鐘,距離大典開始還有一陣。
江思昭嫌棄地脫下外衣,從柜子里抱出一套乾淨的衣服。這衣服都是裴長硯給他備用的,以前他經常來昭華殿住,為了方便裴長硯就把江思昭在至清峰的所有東西在這裡備了幾份。
靜室後是一間小屋子,用帘子與外面隔開。裡面放著一個超大號沐浴的木桶,木桶旁邊的牆上有一處機關,與後山的溫泉連通,按下後溫泉水便從管子裡流到木桶里。放了幾分鐘,木桶放滿熱乎乎的溫泉水。江思昭脫完衣服,摸著桶沿下到水裡。
呼——
白生生的胳膊撩起,水順著凝脂從臂彎滑落,發出清脆細響。
畫面被牆壁上的機關捕捉,無聲無息地傳送帶書房的鏡子裡。
裴長硯正在批閱各個山峰送來的摺子。
案台的銅鏡閃爍,他停筆目光從手下的竹簡移到銅鏡。
漆眸極具侵略性,一寸一寸地掃遍畫面各處,從少年髮絲滴落的水珠到水下若隱若現的玉足。
小雀模樣的機關眼珠滴溜溜地閃動,偶爾放出忽明忽暗的光。
它掛在江思昭頭頂的牆壁上,只要江思昭抬頭便能發現這一個明顯但又違合常理的機關,但他卻一次沒注意過,只是低頭專心地一邊玩水一邊沐浴。
「掌門。」
裴長硯大手一揮,銅鏡恢復平靜,垂眸望向下面的弟子:「弟子可都到齊?」
「是,南言仙尊和修遠仙尊也已經到場,眼下都在外面武場等候。」說完,弟子頓了下,「無憂仙尊似乎…沒來。」
「下去吧。」裴長硯面無表情地拂去竹簡上的墨跡,筆尖久久在一處停留,墨汁從狼毫滴落,形成一道很深的黑印。
大典召開,玄衣被風吹起,在主位落座。
「參見掌門。」
烏泱泱的弟子排成整齊的隊伍,紛紛俯身行禮。
無論是人亦或是仙魔均有權力一詞的說法,在實力為尊的修仙界,裴長硯代表著最高級別的權力。
因此,魔界才如此忌憚玄靈山。
南言,林修遠立在掌門身側,也彎身行了禮。
「起身。」裴長硯語氣沒有波瀾,似乎早已習慣居於眾人之上。
餘光捕捉到隊伍最後面鬼鬼祟祟的人,唇角微不可查地翹起,又很快恢復如常。
一不留神洗了太久,等他穿好衣服往外走,大典已經開始。
江思昭狗狗祟祟地徘徊在隊伍最後方,伺機而動。
台上弟子正在宣布規則,他不可能趁著大家都在認真聽講的時候貿然跑上台。
武場中央擺放著一塊巨大的銀石,弟子們依次上台,將靈力注入銀石,銀石能夠顯示出他的靈根屬性。
江思昭跑回去換了一套弟子服,順帶著把頭髮用簪子盤起。
案台上有化妝的胭脂,他混著不同顏色每個都抹了一點在手指上,然後啪啪往臉上拍。
在胭脂的裝點下,少年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現在的他好像修煉走火入魔,白淨的臉呈現出五顏六色的模樣,兩腮還沒塗勻,更像是走火入魔了。